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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第302章 擺上十天半個月(兩更合一求月票)
  聞言,荊大飽訝異地抬起了頭。

  夜風吹來,園子裡的樹木花卉沙沙作響,以至於有那麽一瞬,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您……”荊大飽遲疑了下,追問道,“您是問骨傷大夫?”

  一邊問,他的視線一邊下挪,一點點落到了徐簡的右腿上。

  被衣擺擋著,看不出其中狀況的右腿。

  不能怪荊大飽吃驚,而是,至始至終,國公爺對於治傷的意願都不多。

  去年,他和國公爺提過一嘴。

  說是東北那兒有個骨傷大夫、在地方上有些名聲,治傷的本事不錯,就是常年住在深山老林裡,輕易不出世,想要尋他怕是要去山裡林子裡鑽上半月一月的,說不定最後還要三顧茅廬。

  脾氣大的人,本事應該不會差,要不然就使人去一趟,問一問狀況?
  真請不著,弄幾根虎骨來磨粉也行、泡酒也行,聊勝於無。

  那時,國公爺怎麽說的來著?

  “事情那麽多,少折騰些沒必要的。”

  “你缺虎骨?這東西比找大夫容易,我給你弄幾根來?”

  “這腿能走,又不是多大的事。”

  話都這麽說了,荊大飽哪裡能強求?
  私底下,他和參辰、玄肅都討論過,是不是自打受傷後看了那麽多的大夫,各個都束手無策,愁著來又愁著走,以至於國公爺也失去了信心?

  要不然,好好一年輕人,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都會想試試。

  吃苦,想來是要吃的,這麽厲害的傷勢想要徹底好起來,多大的苦痛都不稀奇。

  旁人興許吃不得苦,可國公爺不在其中。

  自小習武、練就一身好本事的人,什麽都吃過,吃得最多的就是苦了。

  遇難而退?

  能讓國公爺退的,恐怕不是身體上的痛苦難處,而是別的困難了吧?

  徹徹底底沒有機會治愈了,所以乾脆歇了折騰的心思。

  嘀嘀咕咕的,荊大飽和參辰、玄肅都達成過共識,可以吃苦,但不能白吃苦。

  想明白了這些,他再也沒提過請大夫的事情了。

  何必呢?
  不止沒用,還戳他們國公爺心窩子。

  因此,這會兒突然聽徐簡開口詢問,荊大飽恍惚間以為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

  徐簡似乎沒注意到荊大飽那百轉千回的心境,見他沒聽清楚,就又問了一遍。

  荊大飽這下知道自己沒聽錯了,忙道:“我記得那大夫姓嶽,在京畿雖然沒有多少名聲,但在東北那兒還挺出名,我是聽做過生意的東北商人提起來的。

  說是五十來歲,頭髮胡子都白了,身體倒是很硬朗,走半天山道連氣都不喘。

  尋常醫術都懂些,最擅長筋骨傷,他自己調配傷藥方子,也弄不懂他到底摻和了些什麽進去,敷一陣子就有效了。”

  徐簡認真聽完,垂著眼簾認真想了會兒,與荊大飽道:“若使人找他,多久能找到?”

  “看運氣,”荊大飽說得很實在,“他正好下山行醫叫人遇著了,那湊到跟前就能說幾句話,如果他不出門、或是不曉得在哪個山坳坳裡轉悠,十天半月都沒點兒消息。”

  徐簡眯了下眼:“那就不用找他了。”

  “啊?”荊大飽張大了嘴。

  什麽狀況?
  他們爺好不容易有點兒尋醫的意思,怎麽問了兩句就又不找了?
  “您……”荊大飽斟酌著,試探道,“您真不打算讓那位嶽大夫來試試?
  只看了狀況也行,他若沒把握就不費那個力氣了,就是給人出點路費,我們又不是缺那點銀錢。

  他有信心治,那您就……”

  這個就,荊大飽有一會兒沒有“就”出來。

  實在是不曉得拿什麽話來勸徐簡。

  好在徐簡也沒有催促他,似乎也不想打斷,就由著荊大飽慢慢想。

  如此想了半晌,荊大飽倏地靈光一閃:“郡主一直很擔心您的腿傷,您先前走個樓梯,郡主心裡都不痛快,您現在是不上桃核齋二樓了,可每日上朝下朝,金鑾殿前那步道,您不還是得一天一來回嗎?
  冬天先不提,前陣子那稀奇古怪的天氣,郡主都得把手爐翻出來讓您帶著。

  若是能請到好大夫,不說全部治了、往後無病無痛的,就算只能治個標,讓天冷陰雨時沒有那麽難受,也能讓郡主少擔心些。”

  說著說著,荊大飽看到,徐簡抿著的唇微微一動,唇角揚起來一些。

  能笑,應該是多少聽進去了些吧?

  荊大飽正欲扯著“郡主”大旗繼續往下說,就見徐簡偏轉了頭。

  徐簡就這麽看著人,淡笑著問了句:“我隻說不找了,沒說不看了。”

  荊大飽也算了解徐簡了,聞言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是,讓別人找?誰啊?這麽熱心腸。”

  “確實熱心腸,”徐簡呵地又笑了下,很快笑意就散了,隻余下冷靜與淡漠,交代道,“找些人手把那嶽大夫的消息散出去,你自己別出面,弄得隱晦些,別叫人抓到把柄。不著急,傳個幾天,慢慢傳。”

  荊大飽點頭應了。

  等荊大飽離開,徐簡抬手按了按眉心,而後,緩緩活動了下右腿。

  舊傷在,行動不可能全無影響。

  他自己也清楚,平日裡看不出來什麽,若行走著急時,即便身體盡量控制著,多多少少也會一點點跛。

  真遇到了需要發力時,他並非沒有一戰之力,抬腿踢翻個人也是可以的,但那就靠一口氣,能撐住,只是後續痛起來隻恨不能把腿剁了。

  也正是因此,沒到那份上,徐簡根本不會去費那個勁兒。

  省些力氣,好好休養。

  比起從前時,現在這兩條腿已經很爭氣了,徐簡也沒有任何不滿意。

  只是,有人盯著他。

  那天離開金鑾殿時,晉王爺的那番話恐怕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腿到底好、還是不好,晉王爺十分關心。

  既如此,與其等著對方把不知道什麽來歷的大夫送來,不如讓晉王爺出點力氣去找嶽大夫。

  讓晉王知道他的傷不可能治好,大抵就能歇了很多無謂的心思了。

  畢竟是王爺,是聖上的兄長,該領的情得領,然後,該拒的風險也得名正言順地拒。

  月沉日出。

  荊大飽辦事很有一套辦法,不過三五日,京城的幾家藥鋪裡就有了嶽大夫的傳言了,很多,他救人的經歷、故事就被傳到了茶樓酒肆,通過茶博士的一番潤色,宣揚開來。

  真的還是假的,到這會兒已經不重要了,隻曉得東北有這麽一號能人。

  又傳幾日,自然而然地,也傳到了林雲嫣耳朵裡。

  寶安園裡,林雲嫣一面吃茶,一面聽汪嬤嬤說外頭熱鬧。
    汪嬤嬤本就會講故事,把茶博士們潤色之後的內容轉述出來,聽得挽月都連連怎舌。

  “郡主,”挽月很是激動,“真有這麽神的大夫?那他、他能治好國公爺的腿嗎?”

  汪嬤嬤就是順口說個故事,沒想到會扯到國公爺身上,一時也有些懵。

  她悄悄打量林雲嫣神色,郡主面上沒有疑惑,也沒多少激動……

  林雲嫣放下茶盞,視線一瞥,挪到了桌上擺著的油燈上。

  這會兒,燈自然沒有點。

  只不過昨日燒過一張字條而已。

  字條是徐簡讓陳桂送來的,說的就是那嶽大夫的事,林雲嫣看完就燒了,又另外交代了陳桂幾句。

  “誰知道呢?”林雲嫣笑了起來,“我還真盼著他有那好本事。”

  與此同時,西街最是熱鬧的茶樓裡,茶博士剛剛講完一折,得了陣陣叫好聲。

  他忙拱手致謝,就見底下一桌旁坐了個中年人。

  一身衣裳簇新,手上戴著串檀木珠子,是個商人,又有那麽點文人氣。

  茶博士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陳桂,生輝閣的東家,和誠意伯府沾親帶故的,去年茶樓裡辦詩會時,陳東家來露過面。

  不止茶博士認出來了,左右坐著的客人也認得,熱情與陳桂打招呼。

  陳桂抱拳回了幾聲“客氣客氣”。

  廖子陪陳桂坐著,聲音壓得低,問道:“東家,那嶽大夫真那麽厲害?”

  陳桂衝廖子擺了擺手:“聽個故事而已,那嶽大夫你又不認得,拆人家台做什麽?”

  廖子訕訕賠笑。

  對話聲音不算大,但坐得近的多少都能聽見,忙道:“哎,滿京城都誇他厲害,總不會是徒有虛名吧?”

  “沒見過他出手,都是聽來的,是與不是都聽個熱鬧嘛。”

  “是啊,聽個熱鬧,”陳桂笑了起來,“真要論本事,我看還是太醫院的禦醫們厲害。”

  有人應和,當然也會有人反對。

  “術業有專攻,人家嶽大夫就治骨傷。”

  “沒有當面切磋過,怎能知道比不過禦醫?”

  “禦醫們天天給貴人們看診,有些狀況上,許是沒有鄉野醫生見多識廣。”

  陳桂聽他們討論,隔了會兒才又開口:“我是不信這世間還有多少厲害的筋骨傷的大夫了,都看不了輔國公的傷,都是半斤對八兩。”

  提到輔國公,一時間沉默了大半人。

  隻幾個爭得厲害的,忙問:“輔國公讓嶽大人看過傷?”

  “那倒沒有,”陳桂歎了聲,“前後看了那麽多禦醫,也有民間出名的大夫,當時各處張榜請名醫,只要有信心的都可以來試試,來了多少人、就又走了多少人。誰都沒辦法,那個嶽大夫,連來都沒有來。”

  見其他客人還要爭辯,陳桂站起身,道:“我也盼著還有厲害大夫。

  以前擱別人身上,那就聽個響,看大夫來大夫走的,就是個熱鬧。

  可現在不同了,國公爺要娶我們郡主,是自家人,我是真想他能沒病沒痛。

  我來聽茶博士說故事,卻也知道就是個故事。

  諸位,倘若那嶽大夫真有那天大的本事,能治好國公爺的傷勢,我陳桂就在這西大街擺流水宴,擺上十天半個月。”

  說完這話,陳桂又與茶博士拱手:“下回能不能換個故事說說?這熱鬧聽著,也有點難過。”

  茶博士忙回禮。

  陳桂說完,便往茶樓外走。

  廖子忙跟上,嘀嘀咕咕問:“您真要擺流水宴?十天半個月?”

  “怎麽?”陳桂道,“若能治好,不值得擺?什麽大魚大肉、好酒好菜我都端出來!”

  茶樓內,不少人喉頭一滾,哎呀,聽著就香。

  陳桂沒有回頭看,與廖子唱了這出戲就回老實巷去了。

  第二天,廖子又來尋他,笑嘻嘻道:“東家,不止西街,到處都在傳,比前幾天還要熱鬧。”

  陳桂對此毫不意外。

  不得不說,郡主的想法很對。

  故事再熱鬧,也就是個故事,藥鋪裡起個頭,茶樓裡聊兩句,差不多就到頭了。

  不想讓它到頭,那就繼續添磚加瓦,故事裡的人不再是那東北山裡頭誰也不知道模樣的嶽大夫,而是滿京城人人都曉得的輔國公與誠意伯府,一下子就生動起來了。

  尤其是,還有那十天半個月的流水席頂在前頭。

  甭管吃不吃得到,嘴癮總是要過的。

  誰能把那嶽大夫請來?
  輔國公府、誠意伯府到底會不會想法子去尋大夫?
  那嶽大夫能不能真治好國公爺的傷?
  那大魚大肉的流水席,我們什麽時候能吃上?!
  消息自打出了茶樓,頃刻間傳入了胡同巷子,真真正正地傳得飛快。

  陳桂完成了郡主交代他的任務,頗為滿意地吃了口茶。

  不用兩天,那流水席的菜單都能讓老百姓們編全了吧?什麽甲魚櫻桃肉、烤雞賽燕窩,編得夠香,傳得越多。

  這番成果……

  成果在隔天下朝後,徐簡慢悠悠往外走時,就體現了出來。

  凶著一張臉的安逸伯都略顯激動:“傳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不如去尋來試試?”

  徐簡失笑:“怎麽連伯爺也聽說了?”

  “你別不往心裡去,”安逸伯道,“聽我的,找找試試。”

  徐簡嘴上隨意應著,注意力其實全放在身後不遠處。

  晉王爺落後他們幾步,正徐徐步下台階,而後就喚了一聲:“輔國公、安逸伯。”

  兩人聞聲駐足。

  晉王走近,問道:“是在說那骨傷大夫的事情?”

  安逸伯答道:“是,聽了些傳言。”

  晉王的目光落在了徐簡身上,和氣又堅持:“前回說過,若有好大夫還是得試試,這樣吧,我讓人去東北轉轉,盡快把那嶽大夫請回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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