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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第296章 你也只能急別人(兩更合一求月票)
  第296章 你也只能急別人(兩更合一求月票)
  慈寧宮。

  林雲嫣到的時候,皇太后剛剛午歇起來。

  王嬤嬤替皇太后重新梳了頭,見了林雲嫣,不由就樂了。

  林雲嫣也笑。

  左看看、右看看,那張花梨木鑲骨八仙過海的桌子上,空蕩蕩的。

  竟然沒有擺馬吊牌。

  那可是皇太后最喜愛的牌桌了。

  皇太后見她眼珠子直往桌子上看,笑道:“怎麽?想從哀家手裡贏多少?”

  林雲嫣回道:“您又不小氣。”

  “是不小氣,”皇太后坐在羅漢床上,伸手從邊上幾子上取了本冊子來,“知道這是什麽嗎?你小定時哀家添的禮,滿滿寫了一整冊,要小於公公給你念念、讓你看看哀家多大方嗎?”

  話音落了,不止林雲嫣笑,宮女內侍們都在笑。

  皇太后也沒真的要念:“哀家召見你,就是為了打馬吊?”

  林雲嫣一面笑一面答:“您知道的,大部分時候,都在打馬吊。”

  皇太后笑罵了兩聲。

  殿內熱熱鬧鬧的,外頭來人稟了聲,說是“輔國公來請安了”。

  林雲嫣聞聲,轉頭看向那通稟的內侍,眨了眨眼睛。

  徐簡來了?

  皇太后哼笑。

  就這扭頭的麻溜勁兒,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你說說,哀家叫你來,是為了打馬吊嗎?”皇太后揶揄她。

  林雲嫣回轉過來,晶亮眸子看著皇太后,抿了下唇。

  話未出口,先是滿滿笑容,連帶著那雙漂亮的眼睛都多了幾分流光。

  她就只是笑著,就把皇太后笑得忍俊不禁、連連搖頭。

  “您知道他要來?”林雲嫣湊近了些,軟聲道,“他請他的安,您召我來做什麽呀,他借您的地方,給您送禮了嗎?”

  自家孩子,一顰一笑都讓人愉悅,何況是這般明媚的待嫁姑娘。

  歡喜之情明明白白,偏還要跟她裝腔,又裝得這般俏皮,皇太后隻覺得心都化了。

  “送禮?”皇太后抬手在林雲嫣胳膊上拍了兩下,“你上回拿了多少茶葉送他?”

  “那不一樣,”林雲嫣太擅長和皇太后說樂子了,“我送我的,他該給您送的可不能便宜他。”

  皇太后哈哈大笑:“聽聽這張嘴,現在還能向著哀家些,等嫁過去了胳膊肘就得向著國公府了。”

  邊上伺候的人手又是一通笑。

  林雲嫣不怕他們笑,娘娘身邊所有人都樂呵呵的,那才好呢。

  皇太后也沒讓徐簡多等,讓人請他進來。

  徐簡就候在外頭,自然聽見了裡頭笑聲,雖不曉得在說些什麽,總歸皇太后心情愉悅。

  進來行禮,抬頭一看,果不其然,各個都滿面笑容。

  尤其是林雲嫣,眼睛彎彎。

  皇太后賜座。

  沒提剛才的趣話,隻與徐簡道了聲“辛苦”,因太子而起的一系列事情,她知道徐簡沒少跟著順天府忙碌。

  徐簡一一回應,態度中立,沒有吐露太多爭鬥內情,也不會讓人覺得敷衍。

  這是皇太后滿意的態度。

  前朝與后宮,有些事情不能說得太清,如此把握著度是正正好,而且,徐簡顯然講究了下表述的方式,不尖銳、很平滑。

  如若是從前的徐簡,皇太后不會特別看重這點。

  武將立功在戰場之上,鋒芒畢露有時並非壞事,徐莽從前就很耿直。

  可現在不一樣了,徐簡不出戰,留在朝中,他要在金鑾殿裡站穩,還是需要講究些話術策略。

  皇太后又問了些事,一面聽著,一面時不時看身邊林雲嫣兩眼。

  林雲嫣沒有插話,她就認真聽,眼神落在徐簡身上,根本不避諱。

  這麽大大方方,反倒讓皇太后沒法笑她兩句。

  誰叫是自己的地盤呢?
  雲嫣把慈寧宮當自己家了。

  徐簡看著克制些,畢竟是“外來的”。

  “行了,哀家再問下去就太不識趣了,”皇太后拍著林雲嫣的手,“去吧,尋個地方說話去。”

  林雲嫣笑著起身:“那我跟他說事去了啊。”

  徐簡亦起身,與皇太后行禮後,跟著林雲嫣往外去。

  哪知道走到簾子旁的那人突然頓住了腳步,猛一個轉身,越過徐簡重新回到羅漢床前,傾身與皇太后咬耳朵:“我看他沒帶禮來,您等著,我一會兒肯定給您討回來。”

  說完這句,她又走了。

  徐簡不知道林雲嫣這一來一回地到底與皇太后說了什麽,只看到娘娘的眼睛裡笑意盎然,連連撫掌,笑得合不攏嘴。

  不得不說,小郡主哄皇太后有真本事。

  回回裝、回回裝得連他看著都覺得過了,偏皇太后還就吃她這一套。

  明明離了皇太后、離了慈寧宮,連他抹她一下唇,那戲都能唱不下去。

  還是需要看戲的人。

  小郡主最在乎的,就是娘娘高不高興、放不放心了。

  走出正殿,林雲嫣也沒引著徐簡往旁出去,隻繞去了後頭的小花園。

  小花園是慈寧宮裡的,有個小亭子,視野不錯,不用擔心有人湊近處聽他們說事,比去外頭大花園裡要安全得多。

  小於公公擺了茶葉點心後,就退開了。

  林雲嫣在石凳上坐了:“娘娘知道你今日要來,怎麽?走的聖上的路子?”

  徐簡抿了一口茶:“昨兒禦書房裡說起了,桃核齋那兒近來總歸不方便。”

  林雲嫣一聽就領會了,道:“我來之前,還以為娘娘找我打馬吊呢,結果進殿一看,桌上牌都沒擺。”

  “皇太后的確喜愛馬吊,”徐簡說到這兒一頓,似是回憶了下,又道,“以前也常召你,下午若不在府裡,八成就在宮中。”

  林雲嫣聽得斜了他一眼。

  徐簡說的這個“以前”,自然是成親後的那個“以前”。

  明明是受召陪伴皇太后,一個月裡頂多三四回,從徐簡口中說出來,不知道怎麽的,倒像是一月裡隻三四天不打似的。

  林雲嫣可不會傻到和徐簡去算一個月打多少馬吊。

  就如同她以前教林雲芳的那樣,不能“自證”,一旦去算了,就被牽著走了。

  而她,會直接略過不想說的,隻提自己的。

  “我記得你以前送過皇太后一副白玉馬吊,”林雲嫣輕聲問道,“現在還能入手嗎?”

  徐簡抬了抬眉:“要送?”

  林雲嫣笑道:“你借皇太后的地方尋我,不送禮?做一錘子買賣呢?”
    指腹摩挲茶盞,徐簡似笑非笑看林雲嫣。

  視線交疊,在林雲嫣挪開之前,徐簡開了口:“一錘子買賣?好不容易走了聖上的路子,自然得是老主顧,總不能虧本。”

  說話間,林雲嫣忽然就想起了先前。

  去年她和徐簡頭一回在桃核齋面談老實巷生意,試探之間,這人怎麽說的來著?

  “沒想過要賺錢”、“虧了也沒關系”,現在卻說“不能虧本”。

  明知道全是嘴上胡扯的話,這麽一想,倒也十分有趣。

  有趣到,林雲嫣笑得眼底都是碎光。

  徐簡沒有問她笑什麽,隻覺得小郡主今兒興致很不錯,哪怕如今唯一看戲的小於公公站得很遠、別說聽見了,恐是都只能看到個笑容,小郡主的戲都唱得很得勁。

  “白玉馬吊能拿來,”徐簡道,“半個月吧。”

  林雲嫣點頭應了。

  到底是在慈寧宮,“正經事情”盡量少說,其他事情能說的當然也不少。

  “我昨兒去了翰林院尋父親,”林雲嫣道,“就問余璞的事。”

  徐簡抬手給兩人添茶,等著她慢慢說。

  這事情,林雲嫣先前陸續與徐簡提過幾次,都沒詳細說,隻提了個大概。

  今兒時間多,倒是能好好說說。

  自打林雲嫣看出余璞緊張後,她私下問了林雲靜兩次。

  頭一次,林雲嫣問得隱晦,也不知道是林雲靜沒聽出來意思,還是裝作聽不懂,總歸沒有進入正題。

  沒想到隔天,洪嬤嬤主動來尋她,問了“道謝經過”。

  林雲嫣這麽一聽,就聽出洪嬤嬤的言外之意了。

  洪嬤嬤見瞞不過林雲嫣,說得很也實在。

  她覺得余璞是個不錯的少年郎,也有緣分,可她就是一位嬤嬤,這種事情本輪不到她胡亂插嘴。

  可她想著大姑娘婚事不容易,若真有前景,她厚著臉與夫人提一嘴,聽聽夫人的意見。

  這就和林雲嫣想到一塊去了,她就又去與林雲靜說了一次。

  這回開口,直點紅心,半點不含糊。

  林雲靜起先依舊不肯說,被林雲嫣追問多了,紅著臉跺腳扔下一句“你煩不煩呀”,語氣嬌嗔,態度更是羞多於惱,林雲嫣一下子就有了把握。

  洪嬤嬤見有戲,與黃氏悄悄提了。

  黃氏思前想後了幾天,主動向小段氏討意見。

  “祖母穩當,她一點不急,”林雲嫣說著說著就又笑了,“她說,磨刀不誤砍柴工。”

  自家這兒有點意思,聽林雲嫣講余璞那兒也不是全無苗頭,可畢竟議親是大事,不能心急火燎的。

  尤其是,林雲靜是二議。

  先前退親,誠意伯府完全不理虧,但架不住有人嘴閑。

  二議時,小段氏更加謹慎小心。

  能定下來自然最好,定不下來也要悄無聲息的,不能傳得各處都曉得,回頭被人看笑話。

  她臉皮是薄,是不愛被人指點看熱鬧,但她更是為了林雲靜。

  議一次、不成一次,林雲靜往後說親會更難。

  林雲嫣道:“同在翰林院,父親被祖母點為先鋒了。”

  余璞的品德不錯,但官場亂人眼,讀書人出仕為官後心性變化,都不是什麽稀罕事。

  林璵這些時日沒少琢磨余璞。

  看余璞與同僚們相處,看他做事做人的態度,看得多了,亦越發欣賞。

  明明對誠意伯府有恩,余璞在翰林院裡從沒有因此與林璵亂套近乎,踏實本分做他一個庶吉士該做的事。

  偶爾需要和林璵打交道的時候,規矩禮數都周全。

  反倒是林璵,見這年輕人底子好,主動與他提點幾回。

  與此同時,林璵還了解了余璞的私事。

  在京城裡的雖是遠親,彼此都很照顧,父母近親都在老家,家境不寬裕,但也能過得去。

  有人說,既然入仕當了官,有了俸銀,以後便能捎銀錢回鄉了。

  余璞嘴上應著,沒把自己每季要還誠意伯府銀錢的事說出來。

  不說,但他還了。

  前幾天,正好是與陳桂約好的頭一次。

  余璞下衙後就把銀子送去了生輝閣。

  “陳東家立刻就來府裡了,把銀子擺在了祖母面前,祖母好一通誇,”林雲嫣莞爾,“父親一回府就被祖母叫跟前了,說他打聽來打聽去,旁的問了不少,怎麽至今還沒問出余璞有沒有婚約,怪父親辦事不利落,弄得父親哭笑不得。”

  徐簡彎了彎唇。

  家長裡短、絮絮叨叨的小事,自打今世起,他們好像很少會坐下來說這些。

  難得見一次,重點全在追尋真相、扭轉遺憾上。

  那些固然重要,如果無法破局,他們無法真的走向一個舒心完美的結局,可這會兒聽小郡主說這些小事,徐簡想,也挺好的。

  這些和美,不也是被扭轉了的遺憾嗎?

  “所以,”徐簡順著林雲嫣的話,問道,“你昨兒去翰林院,是伯爺打聽出來了?”

  “打聽出來了,”林雲嫣道,“和我印象裡的一樣,余璞沒有婚約在身,也沒有什麽等他高中就回鄉下聘的青梅。”

  徐簡失笑。

  前頭都還行,最後這句是個什麽意思?
  從前到現在,他們認得的人裡,也沒有哪位考生有那樣的青梅吧?
  俏皮話一句接一句的,可見心情很好。

  “伯爺回府就能告訴你的事,你還心急去一趟翰林院。”徐簡道。

  林雲嫣正咬綠豆糕,聞言睨了徐簡一眼。

  父親確實說她心急。

  還說什麽來著?

  眼瞅著要放小定了,不急一急自己,去急姐姐的親事。

  林雲嫣隻想卻不吭聲,徐簡看她神色,也能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麽。

  “心急也沒什麽不好?”他抿了口茶,“反正你也只能急別人,自己的急不急都一個樣,你說了也不算。”

  林雲嫣:……

  聽聽這話,陰陽怪氣。

  徐簡隻當不曉得林雲嫣橫他,端著茶盞,自顧自喝。

  末了,他道:“慈寧宮的茶葉真不錯。”

   誰急?誰最急??

    ——
    感謝書友20230803021229171、徐必成的官方女友、小院子的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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