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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第391章 他更想讓我們低頭(兩更合一求月票
  聖上的潛府位於城西。

  “我記得,”徐簡想了想,“那座府邸佔地也不大。”

  “是,”林璵道,“但該有的都有。”

  當初開府之時,六皇子李沂只是個閑散皇子,心思不在皇位上,那座潛府修得中規中矩。

  有皇子府該有的氣派,卻也不如嫡出的大皇子李滄的府邸那樣看著就與眾不同些。

  真論佔地,甚至都還沒有誠意伯府以及這條胡同裡的幾家勳貴府邸大,但規製不一樣,再者,人口也不同。

  要說起來,相對的,也能讚一句小而精。

  等李沂被冊立為皇太子之後,潛府沒有擴建,也沒有添什麽太子才能有的式樣。

  因為時間太短了。

  李沂隻做了不過三月的皇太子,隨著太興帝駕崩,他從潛府入主皇宮,成了聖上。

  而潛府也自此空置了下來。

  “早幾年,聖上還抽時間去潛府坐坐,”林璵回憶著,“先皇后的生死忌日、清明、成親的日子,聖上但凡不忙,下午都會過去,偶爾歇上半宿,趕在早朝前回宮。

  這幾年太忙了,出宮一趟也不方便,多是在中宮那兒。

  潛府裡貴重的、或是日常用慣了的,也都陸陸續續搬回了宮裡,或是存在禦書房、寢宮,或是給了大殿下,還有許多就擺在中宮裡。”

  徐簡認真聽著。

  無論他走過多少時光,他經歷了多少事情,他也依舊有夠不著的地方。

  就是那些已經過去了很久的從前。

  在他和林雲嫣還小的時候發生過的事情,他著實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還有嶽父作為見證。

  且因為林璵在朝堂上多年,哪怕他不摻和、只在翰林院裡掛職點卯,但他同時也在定國寺大火裡失去了妻子,就這一點、聖上與他都是“同盟”,他知道許多外人不知道的內情。

  有關定國寺的,有關聖上對先皇后的懷念的。

  “中宮雖然方便,”徐簡斟酌著道,“但先皇后一日不曾住過。”

  “確實是,”林璵頷首,“對聖上來說,一來是個念想,二來也是個態度,若不是他堅定、從沒有松一點口,光是立新後的折子、一月裡都得收好幾本。”

  說到這裡,林璵頓了頓,抿了口茶,又道:“為何走到廢太子這一步?也是因為聖上近來在此事上不像不立後這麽堅定不搖,金鑾殿上聰明人多,哪裡會看不懂?”

  徐簡拿著茶壺與他續茶:“都是聰明人,等過了這一陣,漸漸也能品出來,聖上並未放棄殿下。”

  林璵讚同極了。

  “說回潛府,”他道,“自打東西都搬進宮裡,留在那兒的也就是些老舊家具,人手一年比一年少,現如今還擔著事情的好像就一管事、兩個灑掃婆子、一園丁。

  後宅有園子有池水,還是活水,哪怕聖上不住著了,也不想看著它荒廢。

  都是有老有小的,平素也不在裡頭住著,隻安排了守夜的。

  本就沒有值錢東西,守著就是圖個心安,也沒有會往那裡打主意。”

  徐簡了然。

  所以,嶽父大人才說,若要生事,潛府合適。

  既是李邵熟悉的舊所,也不怕殃及他人,又有活水池子,救起來方便許多。

  林璵說完,起身走向書案,撫著袖子添水研墨。

  墨香頃刻間散開來,呼吸間,原本還有些浮躁的心情都被撫平了,隻余下平和。

  林璵提筆沾墨,攤了張紙,依照記憶畫著。

  徐簡上前,站在遠離窗戶的那一側,免得擋著光,看林璵作畫。

  很快,一幅宅子平面就躍然紙上。

  “我以前去過幾次,”林璵放下筆,指著畫與徐簡介紹,“前頭這幾處準確些,後院隻到過園子裡一回,陪聖上喝了頓酒,彼時入夜,其余各處都黑漆漆的,也不敢說準,只有一個大概。”

  “能有個大概就已經很好了,比摸黑強多了。”徐簡道了聲謝。

  那府邸夜裡有隻一個守夜的,玄肅完全可以來去自如。

  有一份圖紙在,更是事半功倍,方便他盡快弄明白各處布局。

  等圖幹了,林璵把它交給徐簡。

  “還是那句話,莫要著急,”他語重心長道,“聖上不是好糊弄的,他現在沒有看出來、只是你的棋正好落在了他需要的地方。

  可你想要的、終究和聖上期望的背道而馳,一旦你的棋子往殺招布下,他一定會警覺。

  到那一刻,若沒有點兒‘水到渠成’,那就……”

  決堤之險。

  徐簡懂得這個道理。

  想了想,他道:“我本以為,嶽父會勸我三思而行,聖上在等大殿下吃一塹長一智,我們也要給他一次機會。”

  林璵呵地笑了起來。

  “回門那次,你跟我提這事,我的確想著這太激進了,”林璵直言道,“大殿下是不夠成熟,但看起來也沒有糟到那個地步。

  你與他沒有君臣緣分,可其他殿下太小了,小到這會兒都沒法講緣分。

  可這一兩個月,我也在看,越看越覺得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與其我們爭論給不給大殿下機會,還不如多思索,每一步都走得實一些。”

  不讓大殿下複起,讓聖上真正走出定國寺的陰霾、也能正確去看待大殿下這個兒子。

  徐簡對林璵行了一禮。

  能得嶽父支持,能避免自家人做無意義的拉鋸,這就足夠讓人松一口氣的了。

  若是兩方意見相左,他要把李邵完全拉下來,嶽父大人想要讓李邵改過自新,這都不是多一個助力、缺一個助力的事兒,這是翁婿政見不合、小郡主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林雲嫣毫無意外會站在他這一側,因為他們一起經歷了生死,知道結局殘酷。

  可嶽父大人不是。

  他還沒有親眼見到伯府抄沒,祖母為了不連累晚輩一心求死,沒有體會到李邵是多麽荒唐的一個人……

  嶽父能在此時就接受他的勸說,能與他們選擇一條路,著實難得。

  此舉得益於李邵近些時日的出格行事,更靠的是嶽父本身在朝堂大事上的敏銳,以及,他對女兒以及家人的愛護之情。

  林璵伸手扶了徐簡一把,歎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夫妻緣分太短,而我對雲嫣的期望也就是她能完全彌補我的遺憾。好好待她,你們和和美美過半輩子。”

  徐簡鄭重道:“您放心,我定不會辜負。”

  林璵聞言笑了起來,眼角帶了笑紋,垂著看了眼徐簡的右腿:“那就好好養傷,雲嫣那細胳膊細腿的,扶不動人。”

  說完,笑意收起,又叮囑了一句:“大殿下那兒,也還有一堆事情要辦,你得養好了,很多話還得你去禦書房裡親口說。”

  徐簡應下。
    這廂說定了事,外頭也來人說花廳裡備好桌了,便一道挪步過去。

  還未等進廳,就聽見裡頭笑聲不斷,原是林雲嫣與祖母她們已經到了。

  聞聲,林雲嫣轉頭看過來,對上徐簡的視線,彎著眼就是一笑。

  小段氏樂呵呵地:“大過年的,你們翁婿盡說些大事,一個兩個說得滿面嚴肅。”

  林璵緩和下來:“您說的是,年節裡不說那些,等下陪您吃酒。”

  小段氏往隔壁那桌指了指:“我這點兒果酒哪用你們陪?你們自顧自喝去。”

  徐簡便道:“您既喜歡果酒,府裡還有幾壇江南送來的梅子酒,回頭給您送來。”

  各自分席坐下,一家人其樂融融的。

  林雲芳看一眼徐簡,又看一眼林雲嫣,轉頭去說林雲靜:“明年這時候,大姐也得帶著姐夫來吃酒。”

  隻一句就把林雲靜的臉說紅了。

  林雲嫣湊過去與她咬耳朵:“大姐知道段家那兒有表兄要來京中吧?偷偷告訴你,那是我替三妹點的鴛鴦譜,你看她能笑你到何時!”

  林雲靜眼睛一亮,兩人頓時笑個不停。

  林雲芳不曉得她們說了什麽,好奇地追問。

  林雲嫣道:“就不告訴你!”

  林雲靜樂得不行:“就不告訴你!”

  席間逗趣,自是歡樂,小段氏喜笑顏開,多用了兩盞酒,散席後便回載壽院歇息了。

  徐簡酒量好,也沒有真灌他,只不過天冷不好多行走,之後林雲嫣便陪著他在花廳裡坐著。

  “與父親都聊了些什麽?”林雲嫣輕聲問。

  “嶽父給了不少建議,”徐簡握著林雲嫣的手,撫著她纖長的手指,“回去與你慢慢說。”

  林雲嫣應了聲“好”。

  畢竟是那等大事,花廳外頭時不時有人走動,萬一叫人聽見幾句……

  倒不是擔心靠不住,而是怕嚇著人。

  涉及皇權與龍椅,還是要萬分謹慎些。

  說不了大事,林雲嫣便絮絮與徐簡說小事,全是她從小段氏那兒聽來的家長裡短。

  平淡之中全是老人家對日子的喜怒哀樂,很瑣碎的日常,卻是組成他們生活的“絕大部分”。

  是他們在疾風暴雨中前行,所要追尋到的平靜與踏實。

  說到恩榮伯府,徐簡低聲道:“他們也是左右為難。”

  作為皇后的母族,他們行事素來內斂。

  一是因著皇后早已過世,隻佔了那個名頭、卻沒有那麽一人了,二是李邵這些年太子之位穩固,不需要他們替他爭取前路。

  該得的好處都得了,若是再時時刻刻斤斤計較、反倒落了下乘。

  況且,當年一女入嫁皇子府時,著實也沒想到皇位最終會落到頭上來,使得本就知禮、克己的夏氏一門越發謹慎起來。

  更沒想到的是,李邵健健康康長大,太子之位卻沒了,偏他那行事,連恩榮伯進了禦書房都說不出幾句維護的話來。

  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國舅沒有,老國丈更沒有。

  “聽說是說了幾句實在話,講李邵的確不穩妥,讓聖上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徐簡說著,稍稍一頓,又道,“夏清略對李邵倒是向來一言難盡。”

  東一句西一句說到余霞漫天,兩人與伯府眾人請辭,回了輔國公府。

  徐簡這才給林雲嫣看那張圖紙。

  林雲嫣奇道:“誰家府邸?”

  “聖上的潛府,”徐簡解釋道,“嶽父畫的,若要試試李邵,他建議可以選在潛府。”

  說著,徐簡又把幾處利弊都與林雲嫣分析了一遍。

  “那就等玄肅把裡頭探明白了,”林雲嫣說著,又道,“至於李邵那兒,你覺得上元燈會如何?”

  這是林雲嫣回來的路上想到的。

  年初二,大街上格外熱鬧,馬車行得也不快,她便撩了簾子往外頭看了會兒。

  街邊人流不息,另有不少攤販,全是賣年節裡吃的玩的物什,有幾家已經掛起了花燈,形形色色的,白日裡只看一個形,但林雲嫣想到了它們點起來的樣子。

  徐簡想像了下。

  與真正的大火自是截然不同的,但與圍場那夜的火把光,想來倒是有幾分異曲同工。

  也不是當場就要讓李邵回憶起什麽來,隻做了試探,倒是可行。

  “這事得靠你,”徐簡道,“上元時,我還不方便陪同看燈。”

  照年前遞上去的折子,他養傷得養到春暖花開。

  燈會在夜間,天寒風大,即便徐簡願意去,聖上那兒也會讓他歇著。

  好在林雲嫣是皇太后身邊得寵的,她自己就有足夠的身份參與進去,名正言順地去觀察李邵的反應。

  只是……

  “讓李邵一道看燈,這不難,”林雲嫣想了想,道,“讓李邵與我說實話,或者之後願意跟我們說實話,還得再琢磨琢磨。”

  徐簡聞言,不由笑了起來。

  李邵上次來國公府,言談之間已經十分不滿了。

  現在太子之位被廢,這筆帳更是要咬牙切齒算在他們兩人頭上。

  雖然,這帳其實也沒錯。

  的確是他們兩人在背後安排了一手接一手。

  “這你大可放心,”徐簡沉吟一陣,道,“李邵那人自我,同時也十分自負,他煩我指手畫腳,但他很清楚,他想要複起,誰會是幫他的人。”

  “你是說……”林雲嫣眸子一亮,“誤導他?”

  “爭執歸爭執,”徐簡直接道,“比起徹底撕破臉皮,他更想讓我們低頭。”

  林雲嫣聽得笑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女子也是一樣。

  目的明確,低頭總比砍頭強。

  “虛以委蛇,”林雲嫣評點著,“宮裡長大的,誰能不會呢?”

  還欠了章打賞加更,這兩天事情多,等我忙過這幾天來補。

  感謝書友耳朵像撒了謊AX、小院子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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