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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469.第455章 臨敵代將 自古所難(兩更合一求
  京城的這個夏天熱得厲害。

  林雲嫣到慈寧宮。

  皇太后朝她招了招手:“趕緊過來涼快涼快。”

  說著,又是幾句感歎。

  “都說心靜自然涼,看來哀家還是不夠平靜。”

  “上了年紀就是這點不好,冰用少了、熱得難受,用多了,也不舒服。”

  “蟬鳴也重,吵得哀家好幾天睡不好了。”

  林雲嫣笑道:“都得適度,您可別貪涼。”

  “又不是小孩子。”皇太后樂呵呵的。

  家常話說道幾句,林雲嫣想問的還是邊關戰況。

  自徐簡出發,也已經小一個月了。

  這段時間軍報陸續抵京,裕門那兒說不上樂觀。

  西涼和古月來勢洶洶,按說該趁著大順援軍未到、加緊進攻裕門才是,守軍做好了死守的準備,敵人卻磨蹭起來。

  叫陣是每日都叫,但大順將士不出關應戰,敵軍也不著急,依舊點卯一般日出進、日落退。

  擔心這是敵人故意使出來讓人放松警惕的策略,守軍一點不敢松懈,打起十二分精神日夜防備,一直守到了季信率先鋒軍抵達。

  增援到了,守軍信心大增。

  季信與守將商議後,並未著急出關,依舊以守為主,等到了定北侯的大軍到達。

  有主帥坐鎮,大順兵士們士氣大振。

  西涼那側仿佛此刻才睡醒似的,也不叫陣了,趁著夜色發動了幾次進攻。

  定北侯以往多指揮北疆戰事,對韃子更熟悉,與西涼人交手經驗欠缺了些。

  他沒有冒進,幾次擊退敵人後並不選擇出關追擊,就怕自己對附近地形等不夠了然於胸,又是黑夜作戰、視線受阻,被敵人引進包圍圈反倒危險。

  因此,三方勢力在裕門對峙了一月,依舊處於僵持狀況。

  “聖上昨兒過來,哀家聽他說的意思是會僵持一段時日,”皇太后道,“我們仗著裕門天塹拒敵,關內操練兵士,可以攔得住敵軍。

  永嘉八年會失守、是被西涼人的奇襲鑽了空子,佔了先機,但他們得手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無力東進。

  如今既然對峙,就不會是奇襲了。

  僵持之下,敵人想要攻破裕門,以他們現在展現出來的聯軍兵力那是遠遠不夠的。

  我們叫陣則不理,進攻則打退,再拖一拖他們,他們耗不住的。”

  軍資糧草,都是問題。

  大順可以往裕門補給,但西涼與古月不會這麽消耗,短時還好,時間一長,哪家出的多、哪家耗費多,內裡就能吵起來。

  一旦耗到秋涼轉冬,西涼都不願意冬季征戰。

  而那時,以逸待勞的大順反而可以轉守為攻,想辦法逼退敵軍。

  林雲嫣了解這個思路。

  徐簡離京前,也仔細與她說明過。

  這也是為何夏日開戰,卻預備了數月半年的戰事的緣由。

  “我們這麽打算,西涼和古月又何嘗不知?”林雲嫣道。

  關外的冬季很難熬,他們來勢洶洶,勢必想在入冬前取得一些戰果。

  尤其是,其中還夾雜著李渡、蘇議那兩個心思詭異之人。

  李渡若想卷土重來,必不可能看著裕門那兒隻對峙、卻不大戰的。

  就差導火索了。

  林雲嫣想,現在的局面就像是近來的天氣,熱得很、悶得很,只等一場雷雨,驚天霹靂,雨水傾盆而下。

  只是那根導火索,不曉得被安在了何處。

  千步廊裡,李邵拉扯了下領口。

  太熱了,熱得他燥得很。

  兵部觀政小一月,狀況多少搞清楚了些,卻也十分無趣。

  衙門上下都很忙碌,哪怕邊關只是僵持著,但兵部不敢有一絲一毫放松,催調度的、問糧草的,還絞盡腦汁想問戶部衙門再討些銀錢來預備冬日軍需。

  “還有半年,備了說不定用不上……”李邵自顧自嘀咕。

  他倒是有心發表些想法,可成效不顯。

  李邵在禦書房與聖上抱怨過幾句。

  聖上說:“恰逢戰時,他們經驗豐富,邵兒你多聽多看。”

  說到這份上,李邵還能聽不明白?

  這是讓他別指手畫腳。

  可他不過是評說兩句,怎麽就算得上指手畫腳?

  如此一來,李邵越發覺得這觀政觀得不得勁兒了。

  而在汪狗子被曹公公抓起來之後,現在跟著李邵行走的太監姓高,高內侍機靈是機靈,麻煩也是真麻煩。

  李邵不喜歡此人,卻也無可奈何。

  他靠著椅背,看著屋子外頭腳步匆忙的官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還不如速戰速決。”

  對峙?

  定北侯說他對裕門關外狀況不夠熟悉,但守將、徐簡他們不都熟悉嗎?
  一個月的工夫還不夠他們安排妥當、主動出擊?
  只要殺退西涼人,戰事就結束了,哪裡還需要考慮什麽秋冬補給,什麽問戶部討銀錢?
  那徐簡也就班師回朝了。

  雖然,李邵看徐簡依舊不怎麽順眼,但徐簡不在京城,他更覺得沒意思。

  這廂正煩悶著,忽然,外頭小吏腳步匆匆、跑進跑出,一副急得不行的模樣,李邵看在眼裡,衝高內侍抬了抬下顎。

  高內侍會意,出去打聽了。

  不多時,高內侍三步並兩步回來,一進屋子就關上了門。

  “還嫌不夠悶熱?”李邵問。

  高內侍走到李邵身邊,俯身附耳道:“好像是定北侯府出了什麽狀況,小的不太確定,尚書大人黑沉著臉也不願意多透露,但小的估摸著事情不小。”

  李邵蹭得站起身,道:“我回宮一趟。”

  兵部這裡打聽不出來的,去禦書房問問不就曉得了?

  日頭大,這麽一段路走得李邵渾身大汗。

  他隻簡單收拾了下,進內給聖上行禮:“兒臣聽說定北侯府出了狀況,很是關心。”

  聖上示意他坐下,一時也沒有多解釋。

  慈寧宮這裡收到消息時,已經快傍晚了。

  “定北侯是李渡的人?”皇太后愕然,滿臉寫著不信。

  小於公公稟道:“那童公公挨不住逼問突然說出來的,說為了拉攏定北侯曾送給他兩塊金磚。”
    “童公公的話豈能相信?”林雲嫣與皇太后道,“要我說,八成是他從誰那兒得知定北侯掛帥,此刻故意說出來惹是生非,給定北侯潑髒水。”

  要說別人投了李渡,林雲嫣還沒有這麽大的把握。

  可偏偏是定北侯。

  定北侯若是會被李渡拉攏,上輩子就不會被蓋上私通李汨的罪名,最後抄家滅族了。

  “自是不會輕易信他,”小於公公歎道,“但消息報到禦前時,安逸伯正與聖上說話,一聽這髒水、他老人家氣得不行,堅持讓聖上指派禦林去一趟定北侯府,搜查一番,務必要還侯爺清白。

  聖上讓萬指揮使去了,就在定北侯的書房梁上,搜出來了兩塊金磚。

  金磚上頭還有李汨的印記。”

  林雲嫣呼吸一凝。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徐簡說過的話。

  有些事是注定會發生的。

  曾經讓安逸伯府、定北侯府啞口無言的金磚,依舊出現在了定北侯府中。

  在截然不同的狀況下,給予了他們沉重的一擊。

  “娘娘。”林雲嫣看著皇太后。

  皇太后握著她的手,問小於公公:“聖上現在如何說?”

  “圍了定北侯府了,說要細查。”

  皇太后安慰林雲嫣道:“茲事體大,既然搜出來東西,查是肯定要查的,不查說不過去。事情蹊蹺,聖上也不可能看不出來,現在圍府,反倒是一種保護。”

  林雲嫣點了點頭。

  翌日。

  金鑾殿上,朝臣們吵成一團。

  “那斷子絕孫的貨色,早不開口、晚不開口,定北侯率家中子弟在裕門對敵時開口,其心可誅!”

  “他就是想讓我們軍心大亂。”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姓童的內侍早在定北侯掛帥前就被關起來了,他怎麽能往定北侯府裡藏金磚?”

  “是啊,臣聽說那金磚與之前在陳米胡同裡搜出來的一樣,都有李汨的印記。”

  “陳米胡同的事已經確定是李渡搞的鬼,他早就收買了李汨身邊的王六年,李汨的金銀很多都落在了李渡的手裡。”

  “倘若定北侯真是李渡的人,他手裡握著兵符,他調頭打向京城……”

  聖上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

  此時此刻,他有種騎虎難下之感。

  陳米胡同的金磚,跟李汨、李渡都沒有關系,那就是當初他聽徐簡的建議弄出來的。

  李渡是收攏了李汨的金銀,但所謂李汨的金磚到底長什麽樣、有沒有那個印記,聖上其實也不知道,或者說,除了當初經手的人,誰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是靠當初徐簡造假的金磚來判斷歸屬。

  而這一次,定北侯府搜出來的,的確與當初的假貨一模一樣。

  聖上歎了一口氣。

  難道他要把當初造假的事說出來?
  另一個騎虎難下到後悔不已的是安逸伯。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昨日聽說那曹太監咬定北侯,安逸伯氣憤不已。

  他信任定北侯,知道親家絕不可能被李渡拉攏,又知大帥出征、後方流言蜚語最傷前線士氣,便立刻想把汙名澄清了。

  因此,安逸伯才提出“搜府”。

  可他忘記了一件事。

  童太監豈會胡亂攀咬?
  他既然咬了,那就是萬事俱備,只差他這口東風了!

  唱戲唱全套,金磚兩塊早就已經塞進了定北侯的書房!
  “臣以自家性命給定北侯擔保,他斷不可能是李渡的人,這是陷害!”安逸伯站了出來,“臣以為,應當徹查近幾日接觸到童太監的人,他從哪兒得知定北侯掛帥,他又怎麽知道外頭都準備好了。”

  “伯爺與定北侯是姻親,您向著他很正常,只是伯爺,如今掌管京畿大營的是你,你們一東一西,若是有些別樣心思……”

  “呸!”安逸伯急性子,聞言一口唾沫吐出去,“老夫現在就砍了你,你說有沒有別樣心思!”

  “定北侯府搜了,安逸伯府是不是也要搜?”

  “就是搜出來兩箱金磚,老夫站的直行的正,問心無愧!”

  一時間,朝堂上吵作一團。

  林璵皺眉看著。

  有人信,有人不信,這都很正常。

  另有幾個拱火攪混水的,大抵是為兵權緣故,能猜出他們大致想法。

  只是,事情擺在這裡,必定得有個說法。

  “聖上,”有禦史站出來,道,“雖然臣也不相信定北侯投了李渡,但在事情查明之前,再由他領軍裕門實在不能讓人放心。”

  “大順兵力充足卻隻守不攻,定北侯是真想退敵,還是隻拿權不做事,還要兩說。”

  “戰事一月無進展,換帥也是種改變的方式。”

  “不如移交兵權給輔國公?年輕人有衝勁,讓他主打進攻試試?”

  站在隊伍前列的李邵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話。

  他被李渡害過,想到兩塊金磚就頭痛得很,因此,對定北侯到底是敵是友,一時也不好下判斷。

  反正戰況戰局各種事宜,他現在也只能多聽多看,父皇不讓他多說。

  李邵乾脆一直閉嘴。

  可猛地聽見這麽一句,他實在忍不住了。

  “讓徐簡掛帥主打進攻?”李邵轉過身,想找找是哪個昏了頭說這話的,“以防為主,他還能在關內坐鎮,真打出去,你是生怕他腿傷不複發?
  我害他受傷,你們各個罵我禍害良才。

  現在倒好,想著法子要讓徐簡死在裕門關外。

  李渡恨徐簡恨得牙癢癢的,我看,說不定你才是投了李渡的那人吧?”

  李邵其實並未找到說話之人,這番話一面說,一面眼神從一片朝臣身上略過,把懷疑的態度也掃了一整片。

  不曾說過的,自然紛紛側身以示清白。

  說了那話的,臉紅脖子粗,氣得不知道跟李邵說什麽了,隻好面朝聖上,道:“聖上,臣絕無害輔國公的意思,臣就是認為此種狀況下,定北侯繼續掌帥印不合適。”

  咳咳兩聲咳嗽。

  一人從隊列裡出來,似是身體不舒服,大熱的天,臉色泛白。

  李邵睨了他一眼。

  那人姓柳,為翰林學士,也是柳貴人的父親,李勉的外祖父。

  “聖上,”柳學士拱手道,“前日臣拜見二殿下時,殿下正在背書,背的是‘臨敵代將,自古所難,樂毅所以辭燕,趙括以之敗趙。’臣深以為然。”(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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