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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第359章 利用(兩更合一)
  嶽大夫給徐簡按壓了好一會兒,直按得滿頭大汗。

  等他收拾藥箱時,曹公公問道:“國公爺多久能緩過來?”

  聞言,嶽大夫沒有立刻答,反而先看了眼徐簡。

  徐簡垂著眼,沒給多少反應。

  “這個嘛,”嶽大夫心裡一盤算,答案十分模棱兩可,“得看國公爺自己怎麽想。”

  曹公公問:“怎麽說?”

  嶽大夫道:“若國公爺配合大夫、當個聽話的傷患,那最好能休養數月、直到春暖花開,地氣跟著暖起來之後,才算過去了這道坎。

  若國公爺依舊自說自話,把大夫的話當耳邊風,那他明日咬咬牙就去上朝了,大夫也不能把人捆起來。”

  話音落下,與徐簡整理衣擺的林雲嫣緊緊抿了下唇。

  這不陰不陽、進退全是余地的說辭,險些讓她笑出聲來。

  得虧她背對著曹公公。

  徐簡倒是輕笑了下,語氣無奈:“嶽大夫的話,我還是聽了的。”

  嶽大夫對此,不再多作評價。

  與曹公公行禮,他背起藥箱離開了。

  徐簡這才看向曹公公,歎道:“可能需要再多歇一陣了。

  不得不說,嶽大夫看傷確有水平,別人大抵是分辨不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曉得,這幾個月的確是緩和了。

  昨日事出有因,以致之前的成效都……”

  徐簡頓了頓,略顯哽咽,林雲嫣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眼底笑意自是消了,側過頭時,曹公公看到的是郡主的擔憂與心疼。

  看得他也跟著難過起來。

  “國公爺……”曹公公正斟酌詞句,想多寬慰,卻被徐簡打斷了。

  “曹公公,”徐簡深吸氣,“我想再試著好好治一治。

  聖上一直都知道,我原本對治傷沒抱多少希望,剛從裕門返京那陣子看了太多的大夫了,都束手無策,我也就認了,後來都想著乾脆當個閑散、得過且過。

  聖上放心不下,總念著我,讓我去順天府裡待了一陣子,又把郡主指給我,我就想著,即便不能再赴邊關,上朝議政也不錯。

  不瞞曹公公,跟著殿下在禮部觀政那些時日,我挺愉快,能感覺到一些樂趣。

  可能就是機緣吧,晉王爺找來了嶽大夫,他那麽積極、盡心盡力的,我不想辜負他,就嘗試著治,結果比我預想得好了太多。

  當大夫的說話都保守,他總說恢復了也就以前的七八成,可我自己想過,我受得了罪吃得起苦,我積極康復,興許我還能替聖上守邊疆。

  倒不是說就奔著上陣去了,隻想多一個機會、一點選擇,不辜負聖上的期待,也對得起祖父多年培養。

  沒想到又遇到些挫折,但我這心裡放不下,就想再堅持堅持,興許在嶽大夫的幫助下,我真的可以做到。

  我等下寫一封折子,還請曹公公替我呈給聖上。”

  如此一番話,聽得曹公公心緒起伏不已。

  他跟著聖上這麽多年,等於也是看著徐簡長大的。

  不說陳年舊事,就這幾年,心灰意冷遞兵部辭呈,金鑾殿裡當樂子人,再到被聖上派去順天府……

  這一路變化,曹公公看在眼裡,回憶起來,豈能無動於衷。

  以他的身份,自不可能給徐簡打包票,曹公公道:“雜家定會在聖上跟前把國公爺您的意思都好好說一說。”

  徐簡道了聲謝,又道:“就是心裡多少過意不去,又讓殿下挨罵了。”

  曹公公隻笑不語。

  “殿下是無妄之災,”徐簡道,“撿日不如撞日是我說的,我也沒想到臘八這事兒……”

  曹公公忙擺手:“半夜裡雜家怎麽和國公爺說的?攬這事兒做什麽?這話休要再提。”

  “我明白公公的好意,”徐簡道,“聖上這才安心多久,又要聽一些有心人對太子指東道西了。

  禦史們罵歸罵,多少還是份道理,但有心人不同,就是見不得殿下好。

  殿下那兒,原就對我跟著他有點忐忑,此次雪上加霜。

  曹公公,我總覺得殿下對我時冷時熱,他心思細、想得也多,別扭歸別扭,但不該是……”

  徐簡說了很多,只是到了關鍵地方,點到為止。

  曹公公聽了他掏心掏肺這麽多話,再加上心中有偏向,自然而然地順著徐簡的思緒在琢磨。

  更何況,他已經給馮內侍定了罪。

  殿下身邊就是有那麽個愛挑撥的,與輔國公的關系能不時冷時熱嗎?
  思及此處,曹公公歎了聲:“雜家也想著,之後對東宮的人手還需要多敲打敲打。”

  林雲嫣眉頭一皺,佯裝不解:“公公的意思是,殿下身邊有不老實的?哪裡的人手,收了誰的好處,這般見不得殿下好?難怪皇貴妃寧願閉門謝客都不找人打馬吊。”

  曹公公:……

  似乎是知道不該說這些,林雲嫣咬了下唇,道:“我就是不舒坦,胡言亂語了,我先去準備文房。”

  見林雲嫣起身離開,曹公公哂笑。

  郡主素來懂事、乖順,偶有強勢時候,那也是為了皇太后以及輔國公,她很少表現出這樣的傾向性。

  想來,一是為著國公爺的傷,二是在自己屋子裡,弦繃得不似在宮裡一般緊,才會說出如此“真心話”來。

  當然,也正是因為郡主對后宮熟悉,她才會猜度到后宮的主子們身上,她懷疑的是與太子有利益爭執的人。

  可曹公公卻對此持懷疑態度。

  利益自是牽扯了利益,但不一定是后宮。

  得多查查才是。

  對面次間擺著書案文房,林雲嫣沒打算讓徐簡挪過去,隻把四寶搬了過來。

  榻子旁支了個幾子,一一擺開。

  徐緲過來時,徐簡剛剛寫完要遞交的折子,她起先沒有要看,余光瞥見幾行字,心覺不妙,出聲問徐簡要。

  等拿在手裡從頭看到尾,一雙眸子裡盛滿了淚光。

  幾欲開口,又幾次咽下,最後轉交給曹公公,她道:“公公辛苦,勞煩公公了。”

  曹公公應了。

  林雲嫣送他離開,一路送到主院外,才被勸住了。

  遠遠看著曹公公的背影,她深吸了一口氣。

  沒錯,他們在利用曹公公。

  事已至此,利用誰都不奇怪,內疚有那麽一丁點,但更多的是執著與堅持。

  不想讓皇太后閉眼時都不安心,不想讓安逸伯一家得抄沒下場,不想讓聖上被“休養”於成壽宮,不想讓曹公公也困在成壽宮裡……

  這些利用是必要的。

  再者,有些人事,她和徐簡能查,但曹公公出手有曹公公的優勢。
    幕後那人藏得很深,眼前線索又很細碎,唯一能掌握的就是馮內侍。

  從徐簡這裡查馮內侍,要走十萬八千裡,可從曹公公那兒,情況就不一樣了。

  午前,曹公公回到了禦書房。

  聖上看著徐簡的折子,沉默許久。

  曹公公對此毫不意外,他在回來路上就看過了,輔國公這折子寫得真摯又實在,看得他都萬般觸動,想到郡主的失言、想到徐夫人的眼淚,更是感觸深重,也難怪聖上會沉默。

  良久,聖上才道:“離年前封印也就還有半月,他隻管歇著,年後再看看吧,看他恢復狀況。倘若他真的能康復過來,別說歇到開春,歇一兩年都行。”

  朝廷缺人,更缺將。

  徐簡有經驗,有背景,只要他能好起來,他就能在軍中站穩腳跟,他又那麽年輕。

  “邵兒真是……”聖上歎道。

  曹公公彎下腰,附耳與聖上道:“小的琢磨一件事,無端端的,殿下怎麽會以為國公爺裝傷呢?”

  聖上挑了挑眉。

  “昨日之前,國公爺的腿傷的確有所緩解,畢竟治了幾個月,哪裡能沒有一點效果?”曹公公道,“可從昨日狀況來看,也絕不是‘已經好了’。

  國公爺奮力救殿下,救是救到了,但救得十分勉強。

  小的在圍場看過他那腿,今兒過去,也遇著那大夫來治療,親眼看到那青紫青紫的。

  可殿下說國公爺裝傷,不是揣度,他幾乎就認定了,殿下哪裡來的證據?
  都說眼見為實,昨日國公爺奮勇相救之前,殿下可沒見著國公爺又是縱馬又是砍熊,他怎麽如此篤定?”

  “有話直說。”聖上道。

  “小的想查一查殿下身邊的人,”曹公公垂著眼,恭謹道,“殿下與國公爺是有些心結,卻不是有仇……”

  聖上的神色凝重,衝曹公公微微頷首。

  東宮。

  李邵睡得很不踏實。

  本就發著燒,體力又沒有養回來,早上發了通脾氣後,他模模糊糊又睡著了。

  馮內侍在一旁守著,心裡七上八下。

  他得把來龍去脈都向主子解釋明白,可他又實在不知道怎麽交代,因此拖到了現在。

  可他不能就這麽拖下去,聯絡的人等不了這麽久……

  趁著李邵歇覺,馮內侍編造來粉飾去,勉勉強強湊出了些許說辭。

  就這樣吧,他想。

  現如今他在東宮,在殿下身邊做事,主子收拾他,那還有誰給殿下吹風呢?

  他不用直接與主子回稟,主子再生氣,也不是面對面。

  等主子氣消了就好了。

  這麽一想,馮內侍多少有了些底氣,見李邵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醒,他輕手輕腳退出去。

  剛出大殿,他迎面遇著了一行人,打頭的是曹公公。

  馮內侍面上不露神色,趕緊行禮。

  曹公公笑眯眯的:“殿下退燒了嗎?”

  “還有點熱,”馮內侍道,“這會兒歇覺。”

  “你隨雜家來一趟,”曹公公往邊上走,“雜家有事要交代你。”

  莫名的,馮內侍的呼吸凝了一下,一股寒意從背後爬上來。

  來者不善。

  他到底哪裡惹到了曹公公?
  不安歸不安,馮內侍很快冷靜下來,隨曹公公一直走到偏殿那兒。

  曹公公二話不說,手輕輕一抬,就有兩個體壯的太監左右架住了馮內侍。

  “曹公公?”馮內侍驚聲道,“小的、小的做錯了什麽?”

  冰冷的視線落下來,其中再無笑意,曹公公一字一字道:“你可以想想,你做對了些什麽?”

  話音一落,一塊帕子塞住了馮內侍的嘴。

  曹公公哼了聲:“別吵著殿下歇覺,帶走。”

  馮內侍徹底慌了。

  這架勢,絕不是惹著曹公公這麽簡單,莫非是他曝露了?
  不應該啊!

  這下完蛋了,落到曹公公手裡,能有什麽好下場?

  宮裡內侍誰不曉得,曹公公面上看著和善,做事也留余地,可一旦動手了、那是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主子……

  他不僅沒來得及把事情稟告主子,他還被抓了。

  曝光的人是什麽下場?
  道衡那和尚,可是死了呀!

  馮內侍心慌意亂中,被一路拖著扔到了一處空院子裡。

  皇宮太大了,有不少這種院落,多年不曾住人,一股霉敗之氣,陰冷得厲害。

  馮內侍被捆住了,渾身發抖,有人把他口中的帕子拿開了。

  “自己交代,還是雜家慢慢問、慢慢查?”曹公公道,“雜家不愛動手,奉勸你選個輕松點的。”

  馮內侍顫聲道:“小的、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很有本事,”曹公公道,“東宮這一批人手,雜家點了郭公公,最初時,也是他近身伺候殿下,你後來居上,頗得殿下信任,雜家十分好奇,你到底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讓殿下這般喜歡你?”

  馮內侍吞了口唾沫:“小的就是盡心服侍殿下……”

  “是嗎?”曹公公道,“確實盡心,給殿下出了不少主意。讓殿下修繕先皇后遺物的人,是你吧?”

  馮內侍道:“殿下修繕娘娘遺物,難道不是應當的嗎?當時殿下苦惱,小的替殿下分憂,也是靈機一動,這才……”

  “出了個好主意,也難怪殿下信任你。”曹公公笑了笑。

  “那小的何錯之有?”

  “急什麽?”曹公公道,“殿下一口咬定輔國公裝傷,與你無關嗎?暗示殿下,郡主是故意在城門口逗留的,不是你嗎?你真以為你說過的話,沒有被別人聽去?”

  馮內侍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應該否認,但他也知道,否認怕是沒有用。

  曹公公又道:“馮嘗,永安人,你那些經歷不用雜家給你念吧?你不妨自己想想,其中有沒有能挖出東西的地方。”

  馮內侍目瞪口呆。

  感謝書友孤獨的大提琴、小院子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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