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的那些破事，沈老爺子自然是知道的。

  吳小晴敢推人下樓，那她就得自個兒承擔後果。

  讓沈老爺子沒想到的是，他的“好兒子”也會跟著李秋華一起過來。

  “爹，您就看在小晴喊了您幾年爺爺的份上，幫幫她吧！她現在懷著孩子，可受不得那苦啊！”李秋華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沈老爺子黑沉著臉，沒吱聲。

  楚老爺子卻笑了起來，“沈老頭，我只聽人說你這兒媳婦沒念過書，沒聽人說還是個傻子啊？！”

  “撲哧！”一旁吃著龍眼的於景嚴沒忍住笑出了聲。

  李秋華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突然就有些哭不下去了。

  若是旁人這麽說她，她早衝上去撓花他的臉了。

  可說話的人是楚老爺子，她除了忍著，還是忍著。

  “楚爺爺，人家傻又不吃你家的大米，你怎麽能當著人家的面說人家傻呢？！你這樣很不禮貌。”於景嚴吐出嘴裡的龍眼核，才笑著開口。

  “禮什麽貌？同一個傻子有什麽禮貌可講的？！”楚老爺子冷哼。

  李秋華愣在那裡，耳朵根都紅了。

  難聽的話，她聽得多了。

  可是被人指著鼻子罵傻子，還是第一次。

  偏偏罵她那人，她還惹不起。

  沈建國原本是不想來的。

  以他對老爺子的了解，這破事，老爺子多半是不會管的。

  老爺子連孫女都不認了，又怎麽可能會幫吳小晴收拾爛攤子。

  可李秋華哭死哭活非要拉著他一起過來。

  以楚老爺子的火爆脾氣，今天怕是討不到什麽好了。

  還有那個“小霸王”於景嚴……

  沈建國心裡忍不住歎氣。

  “爹，這事也不能怪小晴，都是那個錢芝芝不要臉，要不是她勾引小晴的男人，也不能鬧出這些事來。”李秋華紅著臉，試圖為吳小晴辯解。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楚老爺子在一旁陰陽怪氣。

  “……”李秋華一噎。

  “還沒有結婚就滾到一起去的人，你能指望它是顆好蛋？”於景嚴也陰陽怪氣的附和。

  李秋華咬著下唇深吸了一口氣。

  半晌，才開口道：“爹，小晴已經知錯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

  “僧面？佛面？你是僧還是佛啊？”楚老爺子撇著嘴打斷李秋華的話。

  “我告訴你，你要再敢宣揚封建迷信，我就讓你進去陪你的寶貝閨女，正好她大著肚子，需要人照顧。”

  李秋華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這個主意好，我那邊有熟人，你什麽時候想進去照顧你親閨女，跟我說一聲，也就是一個招呼的事。”於景嚴打趣。

  言語間，還笑著睨了眼一言不發的沈建國。

  李秋華嘴唇動了動，仿佛想說什麽，半晌，又閉上了。

  蘇子煜對八卦沒興趣，給小媳婦喂完橘子，轉身又去衝了兩杯牛奶過來。

  “三姐，這牛奶好香啊！”小衛東砸吧了一口，仰頭看向沈知歡，小聲道。

  “你要喜歡喝，晚上回去的時候帶上一罐。”沈知歡笑著揉了一把小衛東的腦袋。

  “我不要，都留著給我外甥喝。”小衛東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你怎麽知道就是外甥了，萬一是外甥女呢？”於景嚴笑著逗他。

  “就是外甥。”小衛東堅持。

  他同桌說，他嬸子生了個妹妹，他奶奶就天天罵他嬸子，罵得可難聽了，還不讓他嬸子吃雞蛋、吃肉。

  大姐也是因為生不出兒子，才被大丫、二丫的奶奶天天罵。

  小衛東偷瞄了一眼張鳳霞。

  心裡暗暗求菩薩保佑他三姐生個小子。

  “小衛東不喜歡外甥女嗎？”於景嚴輕笑。

  “喜歡。”小衛東點頭，又忽而開口，“可我希望我三姐生個小子。”

  “你既然喜歡外甥女，為什麽又希望你三姐生個小子呢？”於景嚴笑著問。

  “我大姐生了大丫、二丫，大丫、二丫的奶奶就老是罵我大姐，還罵大丫、二丫是賠錢貨，還罵我大姐沒用，我不想我三姐……被罵。”小衛東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已經聲如蚊吟。

  還有三姐夫……

  脾氣那麽不好！

  這個小衛東沒敢說。

  “傻孩子！嬸子和你叔最喜歡的就是小孫女了，巴不得你三姐給我們生個小孫女呢，特別是你叔，就差燒香拜佛求個小孫女了，怎麽舍得罵你三姐。”張鳳霞趕忙表明態度。

  之前，小衛東瞅她，她還有些不明所以。

  合著是怕他三姐生了閨女，在他們蘇家受委屈啊！

  沈知歡抿著牛奶，靜靜的看著她這婆婆睜眼說瞎話。

  公公如果說喜歡小孫女，她還能信個一兩分，婆婆……

  呵！
  半分不信！

  “那我三姐萬一生的是個小子呢？”小衛東小聲問。

  “小子也喜歡啊！”張鳳霞回答得異常順溜。

  小衛東大松一口氣，又看向蘇子煜，“三姐夫，你喜歡兒子還是閨女？”

  “只要是你三姐生的，我都喜歡。”蘇子煜回答得一板一眼。

  小衛東心裡的愁雲一下子散了個乾淨。

  自從他三姐懷孕，他就擔心……

  擔心他三姐像大姐一樣生出來的是個閨女。

  擔心張鳳霞像錢老婆子一樣，天天罵他三姐是生不出兒子的喪門星，晦氣玩意兒。

  擔心……

  現在好了。

  “三姐，我也是都喜歡。”小衛東仰頭看著沈知歡，說得一臉認真。

  “人小小的，心思倒是重。”於景嚴輕輕捏了一把小衛東的臉。

  扭頭看向沈老爺子，“沈爺爺，這個是不是就叫歹竹出好筍？”

  沈老爺子白他一眼，沒搭腔。

  “你問他幹啥？他一個好竹出了歹筍的，能好意思承認人家歹竹出了好筍？！”楚老爺子輕哼一聲。

  言語間，還朝沈建國撇了撇嘴。

  把沈建國臊得頭都抬不起來了。

  李秋華咬著下唇，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又鼓足勇氣開口，“爹，小晴即便不是您的親孫女，也叫了您好幾年的爺爺……”

  “她進了我家的門，叫我一聲爺爺怎麽了？總不能因為她叫了我一聲爺爺，我就得為她肝腦塗地吧！”沈老爺子不想聽李秋華的車軲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