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壓力很大的好不好？”

  襄陽城內的關家府邸書房，關索的聲音驚嚇到了樹上安歇了的雀兒。

  “嘎嘎嘎——”

  一陣雀兒飛起，關索卻像是很心虛，混身都冒著緊張兩個字。

  反倒是關麟，他坐在胡凳上，翹著腿…一言不發，可那眯起的眼睛，仿佛在告訴關索：“請開始你的表演——”

  果然，關索口若懸河一般，像是把這些年受到的“委屈”一股腦的傾瀉出來。

  “四哥…你與父親、大哥、三姐要麽征戰沙場，要麽運籌帷幄，智計頻出，人人一提起來你們，都是關家一門忠勇，可…念到我時，卻沒有任何辭藻來形容，四哥，我就像是永遠生活在你們的影子下！以前他們說四哥是逆子，現在他們稱讚四哥是關家麒麟兒，可我呢？他們提到我…只能說，那個不成才的關家幼子！四哥，在你們的光芒下，我壓力好大好大呀…”

  啊…

  “笨！”老兵直接給了這兵士一個腦瓜子，然後壓低聲音，語重心長的說，“他倆是張飛的閨女與兒子不假，可他們卻都是喊咱們夏侯將軍一聲‘阿翁’，他們可是咱們夏侯將軍的外孫兒和外孫女啊——”

  關索顯得很激動，他幾乎是一蹦而起，一躍三尺高，“四哥…你把我想成什麽樣的人了？我是那種對女人饑不擇食的麽？我與那…南蠻王孟獲的女兒素不相識，你卻要讓我去睡她？還要睡出個所以然來…四哥，弟弟做不到啊！”
    這已經是關索第二次提及“弟弟做不到”這五個字，當然…第一次是狡辯，第二次…也多少帶著些狡辯的味道。

  關索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且聲調越說越大，越說越是激昂。

  卻還有一名正直妙齡的女子，這女子身旁有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她們倆的待遇比之那些被吊起來的蜀軍好一些，只是被反綁著雙手，面前…甚至還供有一些正常的飯食。

  孟獲算是其中實力強悍的一支，但還有一個部落實力同樣強悍，那便是手持“鐵蒺藜骨朵”的五溪蠻人首領——沙摩柯！

  “這倒不至於。”提到這個問題，關麟抬起頭朝門子的方向望去，他口中喃喃吟道：“我都來這麽久了，他怎麽還不來呀？”

  事兒？

  篝火生起，這兒關押著不少蜀軍兵士，大部分是男子，多為受傷被俘的將士，這些人被魏軍反綁著吊了起來。

  “多謝阿爹…”花鬘顯得很興奮，蹦蹦跳跳的回應著孟獲。

  …

  她“噗”的一聲就笑了，然後頗為豪邁的拍著胸脯，“阿爹，讓我去…我自幼與漢人的師傅學習漢人的語言、文化，正常交談不成問題，打扮一番的話也可以遮去蠻人的氣息，讓我去再合適不過了。”

  關麟在聽說五弟玩的這麽花，又是藕斷絲連，又是姐妹通吃，又是偷腥…總之就是兩個字“刺激”…

  說著話，關麟笑著就往門外走去了，他要去迎接馬良。

  麋路匆匆闖入這書房，連忙稟報道：“公子，馬良軍師來了，說是要求見公子…”

  哪曾想，這兵士的話剛剛脫口，那老兵連忙比出一個“噓”的手勢，繼而…一把將這小兵的嘴巴給捂住。

  “退一步說，四哥，你想啊…你們衝鋒在前，總得有人在後…操持這家裡吧？咱阿娘的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一個兒子都不在身邊？大漢以孝治天下，我留守在這後方，盡管紙醉金迷了一些，卻也是替你，你大哥、三姐全了這份孝道！其實，頂著咱們三個人的孝道，我的壓力可不算小啊！”

  事實證明，這些…足夠讓關索妥協。

  但…關麟不知道的是…

  這一處是小兵們圍攏著的，故而…聲音不會傳到主將孫禮那裡。

  事實上，在所謂關麟的下一代，關家還真沒後呢？五弟說的不假！

  “四哥，別說了…你可別說了…”

  “你知道他倆是誰嗎？”

  只是…這個問題，如何能難到花鬘呢？

  “那…那就我一人去？”關索接著問。

  這時…

  的確，若是一張口就是蹩腳的漢語，那任憑誰都會提高戒心，想要打探出準確的情報，也變得更加艱難。

  “四哥，你別生氣…弟弟不就是跟許多女人搞在一起嘛，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四哥你就略微體諒一下弟弟唄…我…我真的很不容易的，你沒試過，不知道的，一晚上應付三個女人，整個人都會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我…我白日裡就是想打起精神來，想學著你們處理些政務，可…可弟弟做不到啊！”

  傷天害理這四個字，關麟方才吐出一半…關索再也按捺不住內心中的心虛與悸動，連忙上前，一把捂住了關麟的嘴巴。

  隨著這老兵的話，那兵士又疑惑了，“張飛？那不就是…奪下咱們大魏三巴之地，攻下下辨城…又是劉備的結義兄弟那黑臉鬼將軍麽？抓到他兒女，這不更得狠狠的教訓一番，給咱們大魏的將士們出口惡氣麽？”

  隨著關索接受了這份任務，關麟總算是如釋重負一般的笑了。

  話鋒一變…

  在學習漢文的署名時，往往他也會以“花中秀”這個名字落款。

  南蠻，建寧。

  就在這話音落下之際…

  莫名的，翹著腿的關麟還頓了一下，他用一種很神奇的眼神望著關索，心裡竟還生出這樣一種感覺。

  這時，一名魏軍兵士指著張星彩與張苞，不解的問身旁的老兵：“那些蜀軍悉數被吊著，為何只有他們倆僅僅被反綁雙手？咱們的孫將軍即便是憐香惜玉？那麽…隻照顧那女娃不就好了，那男娃脾氣又倔，該好好的敲打一番，讓他知道咱們魏軍的厲害！”

  巴山山脈之間，夜半十分，一處篝火旁。

  當關麟如數家珍一般的講關索所有的鶯鶯燕燕悉數講述出來，關索都懵了，他知道…四哥私下裡建立過一個情報網…但…但他哪裡知道，就連他…連他關索所有的鶯鶯燕燕，四哥都是一清二楚。

  南蠻王部落，中軍大帳。

  “四哥，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這樣的人——”

  孫禮帶領的這支魏軍兵卒正圍著篝火，一邊取暖，一邊造飯。

  “那女的是張飛的女兒名喚張星彩，那男的是張飛的兒子名叫張苞…”

  “四哥，我去…我去那南中，去睡那孟獲的女兒，還不成嘛？”

  “哈哈哈哈…”

  收斂著點？
  關索也不知道該是因為關麟的信任而高興？還是因為迷惘而擔憂！
  他的心情複雜極了。

  嘴角咧開，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當然，因為是關麟疼愛的“歐豆豆”，這些事兒，關麟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有時候，還囑咐丐幫替他打好掩護，想方設法，通風報信啥的。

  儼然，無論是祝融，還是孟獲，他們久居這邊陲部落，信奉的始終是力量，而非仁義禮智信。

  “閨女，你讀的漢人的書籍多！”

  倒是關麟一笑，關索更緊張了。

  …

  一時間，這蠻王的帳篷內，豪邁清爽的大笑聲不絕。

  啊…

  反觀關麟，與關索的激動形成截然鮮明的對比，關麟顯得很鎮定，他先是“喔”了一聲，繼而一邊“吧唧”著嘴巴，一邊說，“原來五弟不是這麽隨便的人哪，那除了鮑三姑娘、王桃、王悅姑娘外，襄陽城東李家莊的嫡女，江陵沔水山莊西側趙家寨的庶女，還有那個正直桃李年華…在襄陽紅樓裡做花魁的那位姑娘…對了，還有那江夏城水路十八彎，單單十裡紅街與你相好的就不下於三個女子吧？五弟還真的不是很隨便哪…”

  啊…這新兵一懵。

  儼然…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聽得夫人與女兒都這麽說，“哈哈哈哈…”孟獲大笑，話說回來，他是蠻王不假，卻對這位夫人與女兒極其疼惜。

  說到這兒，關索頓了一下，然後用更加鄭重的口吻說道：“為了咱們關家後代的子嗣繁榮，我…我就是不惜拋頭顱、灑熱血，讓我精元耗盡…讓我氣血倒轉，我也在所不惜，萬死不辭啊！”

  “漢人兵書中提到過，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花鬘侃侃而談。“如今我們聽到的是那魏國使者的一面之詞，可蜀中的局勢究竟如何？我們毫不知情，與其這樣盲目的下決斷，不妨…爹爹派人去查查，蜀中有無兵馬駐守，成都是否是一座空城…這些，應該不難查出！”

  “四哥？話說…你總是幫那些手下出謀劃策，愚弟這個任務…你也給個錦囊妙計唄！總歸，也得讓愚弟知道…該怎麽做吧？”

  孟獲犯難了…

  幾日的混戰，父親張飛的隊伍被衝散，他們帶著幾百人躲進了深山中，卻不曾想，因為烹製夥食時冒出的嫋嫋炊煙，被魏軍發現，除卻一些戰死的，大多數全部被俘虜。

  這表情，這神色…莫名的有些銷魂哪！

  “其實…”關索筆直的站好，他拍了拍胸脯，“其實，四哥安排的事兒，愚弟怎麽可能拒絕呢？莫說是睡一個女人，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弟弟都不會眨一下眼睛，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還有…四哥，你看我與這麽多女子親昵，殊不知…我也是為了咱們關家考慮啊，俗話說的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大哥征戰在外，續弦都顧不得續…莫說是子嗣了，二哥又犯了錯事被斬於轅門，更是無後，三姐女流之輩，就是有子嗣也不是咱們關家的根！唯獨四哥你…四哥與星彩姑娘是情投意合，卻也從未上升到肌膚之親，於是…於是…”

  可為何又有種不正經的感覺呢？
  一時間，關索的好奇心被徹底激活，他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重點是，關麟被弟弟關索說的動容了。

  關麟索性站起身來，“好了…”他盡量克制，讓自己不要太羨慕這個花美男沒羞沒燥的生活。

  熟悉四哥的他當然知道，四哥一笑…那是生死難料，那標志著，他要陰人了，標志著有人要倒大霉了！

  在他們的經驗世界裡，只有一條——強者為尊！
  “只是…”孟獲凝眉，“咱們蠻人部落裡通曉漢語的並不多…能夠流暢的與漢人交談，打探情報的更少…這派出調查的人手嘛…”

  坦白的說，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四哥如此一本正經的給他吩咐什麽。

  說起來，如今的丐幫遍布整個荊州，整個江東，就連半數司隸也都布滿了丐幫的情報網絡，諸如關索這些鶯鶯燕燕，調查起來很容易，甚至不用特地去調查。

  因為是不同的篝火…

  當然，這些在現在這個時節看來，並不是重點。

  可，話是這麽說，實際上…打從心底裡，關索還是有些發怵的，畢竟…這次要睡的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一個蠻女，按照四哥講述的，還是南蠻王孟獲的女兒，按照四哥要求的…不僅要睡，而且還睡服…睡出一個穩定的南中！

  說起來，這個花鬘還有一個漢人的字——中秀！

  聽著關索這略帶急迫的話。

  至於馬良…他的高光時刻，那便要數在蜀中時期的“納蠻”了！

  如果說在三國中每個人都會存在那麽一個或者幾個高光時刻。

  關索眨巴了下眼睛，一臉的好奇。

  其實，按照關麟的構想。

  他…或者準確的說，是關家…已經有半個後了，只是這“後”不在荊州，而是在江東，且還沒有誕生下來。

  …

  那麽…對於關索而言，他的高光時刻是“擷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孟獲沒想到，竟是女兒花鬘主動請纓，可又心下一琢磨，似乎…除了她之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如果按照歷史原本的軌跡，出使南蠻，將這支五溪蠻吸納為漢軍一支的正是白眉——馬良！
  在這關家府邸，關麟等他白眉馬良的出現，已經許久了！

  雖然不道德，但是…並不違反律法！
  可現在…關麟讓關索去攻略個南中的女人，關索如此婆婆媽媽，就怪不得關麟如數家珍一般的把這些和盤托出。

  …

  五弟說的這些…竟還極其富有道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漸漸地，程昱的腳步聲已經聽不見了，孟獲這才把眼眸轉向閨女花鬘，問道：“以你之見，那魏國使者提出的北伐蜀中，滅了劉備，與那曹魏共享天下？這話，咱們蠻人是當信？還是不信？”

  嘶…

  當關麟將那交給關索的任務娓娓講述後。

  這…

  聽著女兒的話，祝融頷首說道：“鬘兒說的有道理…去派人親自查探一番，若真如這魏國使者說的，蜀中的兵馬悉數被牽製在北地…倒是不失為奪得那蜀中的好機會，那魏國使者一些話說的其實有些道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蜀中也未必就一定姓劉，一定是皇親國戚，當是誰有能耐，誰當這蜀中的王！”

  關麟的聲音還在繼續，“其實這些還都不算什麽，四哥最氣憤的是，你跟人家鮑三姑娘這般關系，可什麽時候又與鮑二姑娘勾搭在一起？鮑二姑娘她夫君只是失蹤了，卻不是死了呀，你這麽做…是不是有些傷天…”

  …

  需知，在南中，蠻王從來不止一個。

  啊…

  女子乃是張飛的女兒張星彩，少年則是張星彩的兄長張苞。

  …

  “好了，就依著你們，不過，鬘兒…你要千萬小心！即便是打探不到也沒什麽，早日歸來。”

  祝融倒是不介意，“女兒大了，也該往更廣闊的地方瞧一瞧，看一看了，雄鷹若不展翅翱翔？那與土雞又有什麽區別？”

  “噓…”

  隨著程昱將“伐蜀”的利好娓娓講述，莊重的拱手行禮告辭後，一時間，這大帳內只剩下孟獲、祝融與他們的寶貝閨女花鬘。

  然後，伴隨著幽幽的一道“呼”的聲音，關麟輕呼口氣，這才說，“我特地來此，不是來聽你說…你身體如何被掏空的？也不是聽你說，你為我們關家的子孫繁榮做出多大貢獻的！我來此，是為了交給你一件事兒，一件唯有你才能完成的事兒——”

  隨著關索的話，關麟頓了一下，像是略微思索，然後才說，“該怎麽做？我也不知道，總歸，你收斂著點兒就行！”

  “什麽求見不求見的…”關麟站起身，一甩手，“我與馬良軍師都這麽熟了，我倆之間哪用那些客套的禮數…”

  這…這多少…就帶著幾許挑戰的意味了。

  而這老兵用最後一句話徹底點醒了他，“他倆的娘是夏侯夫人哪，那可是咱們夏侯將軍示若親生的女兒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他倆？誰敢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