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9章 一縷殘念

  石室之內，五色霞光迸發，強大的空間之力洶湧而出。

  其實五彩蒲團並非神兵法寶，也不是什麽珍稀丹藥，而是一個空間傳送的入口。

  這一點，梁言比玄虓更早一步看清。

  因為他藏身暗處，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正是如此。

  而且小九對空間之力極為敏感，幾乎在五彩蒲團出現的一瞬間，就已經把自己的感應反饋給了梁言。

  也正是因此，梁言才能夠先玄虓一步，做出關鍵性的決定！

  他剛才趁著玄虓觀察五彩蒲團，心中驚疑不定的瞬間，利用定光劍無形無跡的特點從後方出手偷襲。

  雖然說這一劍刁鑽狠辣，但梁言並不覺得自己能夠斬殺玄虓，畢竟十大天驕各有各的手段，此人能夠搶先一步進入千機魔塔的第三層，必定有他的不凡之處和保命手段。

  所以梁言的這一劍，只是為了分散對手的注意力。

  那草廬之內，不知何人，似乎沉迷於經書之中。讀到興起時，居然將經文編撰成歌，歌聲猶如松林清風，令人不飲自醉。

  傀儡無法修煉，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小友既然進入此地，又為何駐足不前？”

  他雖然對傀儡之術並不在行，但也有基本的常識，任何一個機關傀儡，當它被製作出來的時候，神通實力都是固定的，並不會隨著年月而增長。

  “有這種寶物！”

  雲華居士笑了笑，右手衣袖一揚，桌上立刻多出了一枚五彩斑斕的玲瓏玉佩。

  草廬中的聲音漠然良久，忽的輕輕一歎，似乎帶有太多的不甘。

  “呵呵！”

  雲華居士歎了口氣道：“他認為，傀儡之所以無法修煉，是因為沒有人族得天獨厚的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想要開創傀儡的修煉之道，就必須通過後天努力，在體內製作出和人族相同的經脈。為此，他需要大量的材料來做實驗，可機關魔塔內並沒有活人，所以他只能把目光放在那些屍體上面.”

  看到此人露面，梁言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古怪之色。

  草廬之中，有朗朗讀書聲傳出，聲音溫潤，沁人心扉。

  雲華居士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歎了口氣道：“其實‘山之宮’除了是我們天機閣核心弟子的試煉之地外，同時也是那些死去同門的長眠之所天機閣自古就有這種傳統，除了那些死於非命的修士，有些自感大限將至或者渡劫無望的同門，會選擇在這裡坐化，並且留下自己的傳承洞府。”

  雲華居士看了一眼梁言，明白他也猜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之色。

  只不過，這件事情也太過匪夷所思，要知道天機閣覆滅多年，而雲華居士也留下了遺言，說自己渡劫失敗坐化於山洞之中，這草廬中怎麽還會出現他的聲音？

  “好！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傀儡。”

  聲音雖然平靜，但梁言卻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悲涼，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噓。

  話音未落，草廬的大門已經緩緩打開，現出了屋內的情景。

  “你想錯了，我和他非但沒有任何過節，甚至早年還有一些交情。其實他本名‘無涯客’，由我天機閣的前輩高人製作，後來天機閣覆滅，這個傀儡在漫長的歲月之中，神智發生了一些改變，居然妄圖以傀儡之身修煉，並把自己的名字改為了‘無涯神君’。”

  可是，還不等玄虓靠近，那明亮到了極點的霞光就突然暗淡下來，五彩蒲團不見了蹤影，而梁言的身影也在霞光之中消失不見.
  “梁言，我和你勢不兩立！”

  “一縷神念意識？”梁言微微一愣，驚訝道：“天機閣是上古宗門，早已覆滅多年，前輩竟有如此手段，可以將一縷神念意識保存至今？”

  “傀儡？”梁言眉頭一挑，看上去有些意外。

  聽到這個回答，梁言更加意外了，要知道這裡是千機魔塔，守關傀儡都是天機閣修士的造物，而這雲華居士身為天機閣弟子，為何要自己去消滅本層的守關傀儡？
  “這個‘無涯神君’，莫非和前輩有什麽過節？”梁言試探著問道。

  片刻之後，草廬中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幾分笑意：“你這小子，好生謹慎，伱不是想要我的傳承之物嗎？怎麽到了這裡又止步不前了？”

  片刻之後，歌聲暫歇，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從草廬中傳了出來：

  難道是和老金一樣，用某種容器保住了自己的神魂？
  梁言想了想，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老金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全靠“尋道人”的通天手段。如果雲華居士有這種手段，哪裡還會渡劫失敗？
  “天機閣已經覆滅多年，前輩身為上古之人，為何還能存活於世？莫非說前輩已經歷劫成聖，長生不死？”梁言試探著問道。

  只是他沒想到，製作這些怪物的，居然就是第三層的守衛！

  他怒吼一聲，身上氣息攀登到了極點，絲毫不亞於化劫境渡一災的恐怖威壓擴散出來，往梁言所在的位置猛衝了過去。

  “不錯！你我有緣，既然小友已經叩首百遍，行了師徒之禮，那此寶當然要贈予小友了。只不過嘛.”

  雲華居士說到這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梁言早就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此時微微一笑，淡淡道：“前輩有事不妨直說，如果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倒是可以替你達成心願。”

  這個無涯神君，為什麽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前輩，傀儡怎可修煉？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梁言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時草廬中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友，你能夠進入此地，說明已經在我的傳承洞府中行了百叩之禮，不論你是不是我天機閣的後世弟子，都有資格接受我的傳承寶物。”

  “呵呵，這就是我們儒門機關造物之術的玄妙了。”

  雖然早有猜測，但梁言還是想聽聽對方的回答。

  梁言得到對方的答覆，更加驗證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這草廬中的聲音，正是來自於這座洞府的主人，雲華居士！

  草廬內部空間不大，只有一張方桌和兩個蒲團，梁言就在雲華居士的對面坐下，暗暗打量打量了對方一眼。

  那些宮殿有大有小，雖然神識無法窺探，但他卻能夠感覺到，每一座宮殿之中都有十分厲害的禁製。

  而他本人，則借著天機珠的遮掩，快速靠近玄虓，最後越過了他的頭頂，搶先一步跳到了五彩蒲團上。

  玄虓瘋狂的叫聲還回蕩在耳邊，可惜梁言已經看不到他憤怒的表情，也聽不見他接下來的惡毒咒罵了。

  梁言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懷疑之色。

  玄虓此時也醒悟過來，知道這個五彩蒲團，很可能就是通往雲華居士所留寶物的入口，而自己不顧恥辱，磕頭一百次所換來的機緣，就要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梁言聽了此人的歌聲，眉頭一挑，緩緩開口道：“照你這麽說，我們兩人是友非敵？卻不知閣下究竟是誰，此處又是什麽地方？”

  “呵呵，想必小友也看出來了。真正的雲華居士早已經坐化，而我只是他留在此處的一縷神念意識。”

  此時此刻，梁言正被一股空間之力籠罩，周圍景色變成了一條星空走廊，而在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間草廬。

  “看來小友之前已經見過那種怪物了，沒錯，那些都是無涯神君的手筆。”

  果然，當他雙腳站定的一瞬間，五彩蒲團內部就爆發出了一股強大的空間之力，瞬間就把他的身形籠罩在其中。

  對方顯然是誤會了，行那百叩之禮的，可不是自己，而是留在山洞中的玄虓
  不過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去解釋，下一刻，他的臉色就已經恢復如常。

  因為神識受限，再加上籠罩整座山峰的壓製之力，他當時並沒有去那些宮殿中一探究竟，現在回想起來，這些宮殿應該就是天機閣修士的坐化之所，同時也是他們留下的傳承之地。

  梁言皺了皺眉，站在空間通道之中，並沒有輕舉妄動。

  “哦？”

  梁言駐足聆聽了一會，發現那歌聲之中，居然還蘊含了一絲大道之妙。

  只見一個青年儒生，眼如星，眉如畫，頭髮火紅，手裡捧著一卷書冊，和之前在山洞中見到的畫像幾乎一模一樣。

  距離近了，梁言發現，眼前的雲華居士似乎不是活人，倒像是一幅畫像，看上去沒有半點生機。

  梁言聽到這裡，瞬間就都明白了。

  “他們大部分人都像我一樣，在洞府中設下了考核禁製，只有通過檢驗的有緣後輩，才能得到他們的傳承。不過這些考核全都是針對通玄境的後輩弟子，當然攔不住無涯神君。他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這些年一直在挖墳掘墓，把那些已經坐化的天機閣修士的屍體又挖了出來，並且拚接到自己製作的傀儡上面，妄圖創造出擁有‘偽經脈’的傀儡.”

  “原來如此.”

  梁言聽後，臉色不變，只是淡淡道：“敵友未分，在下豈敢輕舉妄動？”

  “既然前輩盛情相邀，那晚輩也就卻之不恭了。”

  梁言聽到一半，忽然想起來自己這一路上遇到的石頭宮殿。

  如果按照此人所說，那這塊寶玉不就是個萬能傀儡，只要它吃的夠多，就能變成任何想要的機關傀儡？
  “呵呵，這當然只是假設，畢竟我自己也沒有看過‘天工寶玉’的進階。當年我創造出‘天工寶玉’，本意是想幫我渡劫，可惜最後我等來的卻是一個命劫，導致這件寶物派不上用場。倒是我死之後，陰差陽錯之下，一縷神念意識被它留存了下來，一直延續到今天”

  雲華居士的一席話，讓梁言心中驚訝到了極點。

  梁言沒有拒絕，緩步走入了草廬之中。

  “你說得沒錯，可惜‘無涯神君’卻不這麽想”

  “成聖.”

  雲華居士搖了搖頭，有些悲涼地歎了口氣。

  “屍體？”

  如今看來自己猜得沒錯，經歷漫長的歲月，山之宮早已發生了改變，這些血肉怪物並非當年遺留下來，而是有人刻意製作。

  “此乃‘天工寶玉’，是我融匯天機閣前輩智慧，窮盡畢生所學而煉製出的寶物。它可以通過吞吃機關傀儡來逐步成長，而且還能夠變成被吞噬的傀儡來幫你禦敵。”

  梁言微微點頭，想了想又道：“莫非前輩在山洞中留字所說的傳承寶物，就是眼前這塊‘天工寶玉’？”

  之前他就覺得有些奇怪，天機閣堂堂儒門大宗，怎麽會在千機魔塔中放置那種畸形的血肉怪物？

  “這兩個字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無數人蹉跎一世，到最後還是死於災劫之中.本座當年也算小有天資，十五年築基，一百年金丹，三百年通玄，到我進入化劫境時，也不過才七百個春秋而已。可惜我精進如此之快，卻依舊躲不過三災九難，到最後還是負了這一世的修行”

  “呵呵，它就是本層的守關傀儡，無涯神君！”

  “還有別人？”

  “果然如此！”

  草廬之中傳來一聲輕笑，歌聲又起，歌曰：
  “有朋遠方如至歸，草廬蓬蓽生金輝，入座品茗論玄機，三千大道在酒中！”

  “.為了不讓無涯神君繼續破壞天機閣同門的遺體，我想請你幫忙，只要小友能夠發下心魔大誓，出去之後找到無涯神君，並且將他鏟除，本座立刻就把‘天工神玉’雙手奉上！”

  雲華居士一番話說完，目光炯炯，盯著梁言，顯然對於他的回答十分期待。

  梁言卻很冷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前輩，這個無涯神君是什麽實力？”

  雲華居士聽後，摸了摸下巴，緩緩道：“當初創造他出來的時候，是化劫境渡一災三難的實力。按理來說，傀儡是無法自行增長實力的，但這無涯神君卻是個異類，現在他的實力究竟如何，本座也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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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