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4章

  “等一等，索科夫同志，我怎麽覺得此事有點不對勁啊？”

  馬利寧的話把索科夫搞糊塗了：“哪裡不對勁？”

  “據我所知，我國銀行裡的所有黃金，是按照國際標準鑄造成的金磚。”馬利寧在電話另外一頭說道：“也就是說每塊金磚重十公斤，一個木箱裡就算隻裝十塊金磚，那就是一百公斤，再加上木箱的自重，那自然就更重了。”

  “沒錯，”索科夫點了點頭，說道：“就算一個箱子裡隻裝十塊金磚，再加上木箱的自重，那就是一百多公斤了，起碼要兩個壯漢才能抬得動。”

  “沒錯，這真是我想說的話。180頓黃金，按照一塊金磚10公斤算，那麽車隊運輸的金磚就有18000塊。”馬利寧像一個會計似的給索科夫算起帳來：“每十塊金磚裝一個木箱，就是1800箱。”

  算完金磚的數量，已經分成多少箱的這些數據後，馬利寧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索科夫同志，你想想，一個箱子重達一百多公斤，至少需要兩個壯漢才能抬得起。要在極短的時間內，要把1800箱黃金，都投入沼澤裡，這需要多少人？”

  索科夫聽馬利寧這麽一說，心裡也對，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把1800箱重達一百公斤的木箱，都沉入了沼澤之中，這起碼需要幾百人。但銀行護送黃金的部隊，能有一個排就不錯了，所以把裝著黃金的木箱投入沼澤一說，還存在很多疑點。

  “方面軍參謀長同志，”索科夫意識到此事還有很多地方沒搞清楚，便歉意地對馬利寧說：“我會再次核實此事，等徹底搞清楚之後，再向您匯報。”

  “索科夫同志，不要著急。”馬利寧在電話裡說道：“如今司令員不在，這種事情還是等他回來再匯報也不遲。”

  索科夫放下電話後，立即吩咐密列西耶夫：“中校同志，麻煩你把戰士季莫費請到這裡來，我有很多疑問要請教他。”

  剛剛索科夫和馬利寧通話時，站在一旁的密列西耶夫聽到了其中的隻言片語，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光是聽季莫費說起此事，就急匆匆地跑來向索科夫匯報，萬一此事最後證實是假的，自己恐怕也要承擔一定的責任。

  此刻聽到索科夫的吩咐，連忙點頭答應：“好的，司令員同志，我立即去把他帶過來。”

  十幾分鍾後，密列西耶夫再次出現在司令部，隨他一同進來的，還有一名個子瘦小的戰士，應該就是他說的老鄉季莫費。

  果然，下一刻他就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這位就是我的朋友季莫費。季莫費，這位是我們的司令員索科夫將軍。”

  “您好，司令員同志。”季莫費聽密列西耶夫這麽說，慌忙抬手向索科夫敬禮：“戰士季莫費奉命來到！”

  “軍禮敬得很標準。”索科夫衝季莫費點了點頭，說道：“當兵多少年了？”

  “兩年了，司令員同志。”

  “當兵兩年了，那也算是老兵了。”索科夫看了看他的肩膀，笑著問：“怎麽還是一名普通的戰士啊？”

  季莫費不知該如何回答索科夫的這個問題，便沒有說話，只是尷尬地乾笑了兩聲。

  索科夫急於搞清楚黃金的事情，也不兜圈子，而是開門見山地問：“季莫費同志，你說伱曾經參與了41年6月的國立明斯克銀行的轉移行動？”

  “是的，司令員同志。”

  “我想問問，當時參與轉移黃金的車輛有多少輛？”

  “24輛，司令員同志。”季莫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運送黃金的車輛，又有多少輛呢？”

  “14輛，司令員同志。”季莫費回答完這個問題後，不等索科夫再問，便主動說道：“但每輛車上裝的黃金數量不一樣。”

  “怎麽個不一樣？”

  “有的卡車上裝有三百箱黃金，而我所在的車輛，隻裝載有一百箱。”

  “為什麽會有差別呢？”

  “原因很簡單，有些車輛的載重大，自然運載的黃金數量就多一些。”

  “你說你們在遇到空襲時，帶隊的銀行領導命令你們將黃金扔進了附近的沼澤裡。有這回事嗎？”

  “有的，司令員同志。”季莫費點著頭回電話說：“銀行的領導的確下達過這樣的命令。當時把黃金投入沼澤時，我也參與了搬運。”

  “你也參與了搬運？”索科夫打量著對方瘦小的身材，調侃地問：“不知你們幾個人搬一箱黃金啊？”

  季莫費舉起右手，掌心向著索科夫回答說：“一共五個人。”

  索科夫一琢磨，雖說季莫費的身材矮小，但真的是五個人抬一箱黃金，倒的確沒有多大的問題。他沉默了片刻，接著問道：“你們一共把多少箱黃金投入了沼澤？”

  “我所在的這組，前後投了十二箱黃金。”季莫費若有所思地說：“剩下的都是押車的戰士扔下去的。”

  “那其它13輛車呢？”索科夫問道：“也是這樣一箱一箱扔下去的？”

  “大多數是這樣。”季莫費說道：“但裝著三百箱黃金的車，卻並沒有直接卸車，而是直接衝進了沼澤之中。”
    “什麽？”聽到季莫費這麽說，索科夫不禁吃驚了：“直接把車開進了沼澤地裡？”

  “是的，司令員同志。”季莫費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車在衝進沼澤之前，司機就從車上跳下來了。我親眼看到裝滿黃金的車輛，緩緩地沉入了沼澤之中。”

  索科夫的腦海裡出現了一組畫面，一輛又一輛滿載著黃金的卡車，開足馬力衝進沼澤，濺起衝天的泥漿，隨後緩緩下沉，漸漸被四周湧過來的泥漿所淹沒。

  他心裡很清楚，沼澤的深度是有限的，就算要連黃金帶車一同沉入沼澤，都不可能沉在一個地點。想到這裡，他問季莫費：“你們沉黃金時，各車的間隔是多遠？”

  季莫費回憶了片刻，說道：“三十米左右。”

  聽完季莫費的話，索科夫點了點頭，說道：“這麽說來，按照車輛的間距來計算，黃金在沼澤裡散布寬度應該有四百米左右。”

  “沒錯，司令員同志。”季莫費肯定地說：“差不多就是那麽寬的距離，就算是沼澤的面積發生了變化，如果要進行尋找，也能很容易找到的。”

  索科夫接著又問了幾個細節，季莫費都回答得很仔細。等到把該問的問題都問完之後，索科夫衝對方點點頭，說道：“季莫費同志，你可以離開了。假如我們真的找到了你所說的那批黃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至少軍銜和職務都會進行相應的調整。”

  面對索科夫給自己畫的一張餅，季莫費顯得異常激動，連敬禮時手都在哆嗦。

  送走了季莫費之後，索科夫望著西多林和波涅傑林問道：“參謀長、副司令員，你們覺得季莫費說的話，可信嗎？”

  西多林並沒有立即表態，而波涅傑林說道：“司令員同志，我根據他所說的一些細節來分析，這件事應該是真的。不過我擔心一點……”

  “擔心什麽？”

  “雖說季莫費說他是唯一的生還者，但他畢竟曾經昏迷了一段時間。”波涅傑林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也許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有其他的幸存者離開了呢？”

  “嗯，有這種可能。”旁邊的西多林補充說：“如此一來，就不排除這些幸存者參加了當地的遊擊隊，並在合適的時候，把沉入沼澤裡的黃金打撈了出來。”

  “我覺得這種可能不大。”波涅傑林搖著頭說：“遊擊隊又沒有什麽起重機械，他們怎麽能將沉在泥潭中的黃金撈起來呢？”

  “副司令員同志，辦法總是比困難多。”索科夫想起自己在後世的視頻裡，看到那種從沼澤裡打撈坦克的鏡頭，就想到了遊擊隊可能采取什麽方式打撈黃金。他拿起筆在紙上畫著示意圖：“你瞧，如果在附近找一棵樹，掛上吊東西用的導輪，再派人進入沼澤，找到了裝黃金的木箱，綁上繩子或者鐵鏈，用導輪一拉，木箱就能順利地從泥潭裡被拉出來。”

  波涅傑林看完索科夫畫的示意圖，不免有些吃驚：“這麽容易就能把黃金撈出來？”

  “其實要把黃金從沼澤裡弄出來，辦法非常多。”索科夫繼續說道：“比如說用水泵把這一片水域的水抽乾，沼澤就變成了泥炭地，等地面的泥土幹了之後，直接過去把木箱挖出來就行了。”

  索科夫說完了兩種取出木箱的辦法後，卻又皺起了眉頭：“若是沉入沼澤的黃金，只是被遊擊隊取走，那還無所謂，畢竟是我們的人在使用這批黃金。可要是被德國人發現，並打撈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沒錯，如果這批黃金落入了德國人的手裡，那真的就麻煩了。”西多林表情嚴肅地說：“我如今最擔心的一點，就是把此事向上級進行了匯報。雖然馬利寧參謀長對此事還持懷疑態度，但他肯定會根據規定，把此事向上面報告。若是上級真的派人來尋找這批黃金，到了那個地方卻找不到黃金，恐怕就會有麻煩的。”

  “參謀長同志，你多慮了。”看到西多林一臉的愁容，索科夫安慰他說：“對上級部門來說，這批黃金早已在戰爭中失蹤了。如今我們找到了這批黃金的線索，有關部門感激我們還來不及呢，就算找不到黃金，他們也怪不到我們的頭上，你就不必多慮了。”

  三人正說著話，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眾人盯著響個不停的電話，誰也沒有去接，西多林甚至還扭頭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你說會不會是上級打來詢問黃金事宜的電話？”

  “是與不是，你接一下電話就知道了。”

  西多林遲疑了一下，還是抓起話筒貼在了耳邊，只聽了片刻，他就猛地站起身，響亮地說道：“您好，大將同志！……是的，他在！……需要他接電話嗎？”

  索科夫一聽西多林說話的語氣，就知道正在與他通話的人是羅科索夫斯基，連忙伸出手去接話筒。當聽到聽筒裡傳出羅科索夫斯基的聲音時，他態度恭謹地說；“您好，大將同志！”

  “米沙！”羅科索夫斯基試探地問：“我剛剛接到了馬利寧參謀長打來的電話，據說你們有國立明斯克銀行失蹤黃金的下落？”

  “是的，大將同志，我們的確有了關於黃金的線索。”索科夫不知道羅科索夫斯基對此事是如何想的，只能謹慎地回答說：“不過黃金是否還在那裡，我們就不太清楚了。”

  “為什麽這樣說呢？”羅科索夫斯基有些不解地問。

  “大將同志，這場戰爭已經打了三年，也就是說，德國人佔領白俄羅斯已經有三年。”索科夫說道：“我擔心在這麽長的時間裡，德國人沒準已經發現那批失蹤的黃金，並將其打撈上來，送進了德意志的國庫。”

  “米沙，我怎麽聽馬利寧參謀長說，押送黃金的隊伍裡只有一個幸存者。”羅科索夫斯基有些意外地說道：“難道他向德國人透露了隱藏黃金的地點嗎？”

  “那位戰士說他們在遭到敵機轟炸時，他曾經昏迷過一段時間。”索科夫連忙向羅科索夫斯基解釋說：“沒準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有其他的幸存者離開了被摧毀的車隊，逃亡了別的地方。若是這些幸存者被德國人俘虜，他們為了活命，不排除會向德國人透露沼澤裡的秘密，並帶著敵人找到這批黃金。”

  “看樣子，我需要把此事向最高統帥部報告，並請求他們動用我們潛伏在白俄羅斯的特工，對德軍佔領白俄羅斯期間，有沒有繳獲大量黃金一事，進行詳細的調查。”

  “大將同志，我覺得為了避免走彎路，讓我們潛伏在白俄羅斯德軍內部的情報人員，好好地調查一下，看德國人是否真的搶走了這批黃金。”索科夫說道：“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我們做無用功。”

  “嗯，沒錯，我就是這樣考慮的。”羅科索夫斯基最後對索科夫說：“如果最高統帥部有什麽新的指示，我會讓馬利寧參謀長在第一時間通知你的。祝你好運！”說完，沒等索科夫說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索科夫放下電話，對波涅傑林和西多林兩人說道：“大將同志剛剛在電話裡說，他會把此事上報給最高統帥部，再由上級動用我軍潛伏在佔領白俄羅斯的德軍內部的情報人員，對此事展開調查。等有了最終的結果，馬利寧參謀長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