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7章

  幾人正在說話時，一名學員從門外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進門後，他左右張望了一番，看到正在維克多和蘇哈列夫聊天的索科夫時，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隨後他快步地走向了克雷日烏夫所在的位置。

  “瓦季姆，”看到學員朝自己走過來， 克雷日烏夫板著臉問：“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學員同志們，”被稱為瓦季姆的學員，在部隊裡的時候是克雷日烏夫的副手，但他此刻並沒有立即回答克雷日烏夫，而是擠進圈子裡，一臉神秘地說道：“你們猜猜，我剛剛看到了誰？”

  “看到了誰？”克雷日烏夫不悅地說，“學院裡每天都能看到不少的將軍，就算來了一位級別更高的指揮員，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少校同志，您說得沒錯，我們在學院裡能看到很多高級指揮員，就算來的是一位大將，也沒啥可大驚小怪的。”瓦季姆對克雷日烏夫說：“可今天來的是朱可夫元帥。”

  “什麽，朱可夫元帥到學院來了？”克雷日烏夫吃驚地瞪大眼睛說：“他如今在什麽地方？”朱可夫在軍隊中的聲譽極高，部隊裡的指戰員都希望能親眼看到他，克雷日烏夫也不例外。

  “已經走了。”

  “什麽，走了？”克雷日烏夫聽到這個消息，臉上寫滿了失望，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瓦季姆，你怎麽不早點回來告訴我啊。”

  “瓦季姆， ”密列西耶夫考慮問題要比克雷日烏夫細致得多，他問瓦季姆：“元帥同志到了學院之後，都去了什麽地方？”他試圖通過朱可夫的行蹤，來推斷出對方的來意。

  “哪裡都沒有去，就一直待在院長室內。”

  “一直待在院長室內？”密列西耶夫的眉毛往上一揚，“難道朱可夫元帥是特地過來見院長的？”

  “朱可夫元帥到學院來，的確是為了見一個人，但那人不是院長。”瓦季姆低聲說道：“那人進了院長室之後，院長和其他人就從裡面出來了，只有那人和元帥同志待在屋裡。”

  “那人是誰？”克雷日烏夫和密列西耶夫同聲問道。

  “喏，”瓦季姆朝遠處的索科夫努了努嘴，說道：“就是那位索科夫大尉。”

  “索科夫大尉？”克雷日烏夫望著索科夫，一臉震驚地說：“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元帥到了學院後，會把院長從辦公室裡攆出來，卻單獨見一個小小的大尉。瓦季姆，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所以在這裡胡言亂語？”

  “沒有，少校同志。”見克雷日烏夫不信任自己， 瓦季姆有些急了， 他連忙解釋說：“是我親眼看到的。”

  “這怎麽可能呢？”克雷日烏夫皺著眉頭開始思索：“這個索科夫大尉到底有什麽來頭，連朱可夫元帥到了學院後，都要把他叫到院長辦公室單獨見面。”

  “我覺得瓦季姆說的是真的。”密列西耶夫說道：“難道你們忘記了，剛下課時，來了一名教員，把坐在輪椅上的索科夫大尉推走了嗎？沒準他就是奉命帶索科夫大尉去見元帥的。”

  經密列西耶夫這麽一提醒，大家立即想起，的確有這麽回事。當時克雷日烏夫還幸災樂禍地想，沒準是索科夫犯了什麽錯，被教員叫去挨訓的。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是偷偷去見了朱可夫元帥。

  克雷日烏夫心裡開始想，自己將來想要有更好的發展，就需要一些人脈資源，自己在培訓班裡待了兩個月，周圍打交道的都是和自己級別差不多的指揮員，再就是培訓班的幾位教員，對他的前程起不到太大的幫助。

  而索科夫大尉顯然就擁有這樣的資源，只要合理的開發利用可以鋪成一條通往更高級別的大道，為了達成這一目標，看來自己該和索科夫套套近乎，緩和彼此之間緊張的關系。

  就在克雷日烏夫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起身準備過去向索科夫示好時，卻看到一名教員從外面走了進來。教員進門後，隻略微停頓了片刻，表朝著索科夫的位置走了過去。

  克雷日烏夫一眼就認出，來的正是在巷戰理論課上對索科夫極為不滿的那名教員。他心裡暗自嘀咕，教員來做什麽？難道是因為索科夫昨天在課堂上的態度，來找他興師問罪的？
  但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幕，卻讓克雷日烏夫大跌眼鏡。只見教員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居然點頭哈腰地和他打招呼，與其說是教員與學員之間的對話，不如說更像下級向上級指揮員匯報工作。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克雷日烏夫在心裡琢磨起來：“看樣子索科夫的確有了不起的背景，否則這位昨天還對他橫眉冷對的教員，此刻卻在卑躬屈膝地討好對方。這說明索科夫的來頭極大，大得連教員都不敢得罪他。”這麽一想，就更加堅定了克雷日烏夫想和索科夫搞好關系的念頭。

  而站在克雷日烏夫身旁的密列西耶夫，也在思索一個問題：這位教員昨天還毫不掩飾地表露出自己對索科夫的厭惡，但一夜之間，他對索科夫的態度就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克雷日烏夫和索科夫之間有矛盾，但密列西耶夫和索科夫的關系卻不錯。他邁步朝索科夫走過去，想近距離聽聽教員和索科夫在說些什麽。

  但相距還有七八步遠的時候，教員已經和索科夫說完了話，準備要告辭了，但他最後無意中說出的話，卻讓密列西耶夫震驚了。

  只聽教員說：“將軍同志，以後我有什麽不懂的地方，會再次來請教您的。允許我離開嗎？”看到索科夫點頭，教員才轉身朝教室外走去。

  教員的話，如同一個驚雷在密列西耶夫的耳邊炸響，他本能地把將軍的稱謂和索科夫的姓氏連在了一起，“我的上帝啊。”他暗自想道：“這位索科夫大尉，居然就是戰功赫赫的索科夫將軍？”

  “可他怎麽會掛著大尉軍銜呢？”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想到了一種新的可能：“這裡是中級指揮員培訓班，假如有位將軍坐在眾人中間，肯定會給大家帶來無形的壓力，從而影響到學習的效果。但他如果佩戴的軍銜和大家差不多，就不會引起別人的特別關注，這樣不光不會影響到大家的學業，還能有效地隱瞞自己的身份。”

  剛這麽想完，他看到維克多和蘇哈列夫兩人淡定的表情，不免又有了新的想法：這兩位指揮員一直待在索科夫的身邊，聽到教員的稱呼後，也沒有絲毫的驚訝。看樣子，他們早就知曉了索科夫的身份。
    密列西耶夫來到索科夫的面前，陪著笑低聲地問：“索科夫同志，我是應該稱呼您大尉還是將軍呢？”

  索科夫聽密列西耶夫這麽問，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恐怕被對方識穿了，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笑著說：“阿列克謝，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還是去外面說吧。”蘇哈列夫不等索科夫開口，就主動推著他的輪椅往外走，維克多緊隨其後，密列西耶夫楞了片刻，也快步跟了上去。

  四人來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索科夫開口說道：“阿列克謝，你應該看到我佩戴的是大尉軍銜，肯定應該稱呼我為索科夫大尉。至於將軍之類的稱呼，恐怕也等很久之後了。”

  密列西耶夫聽到這裡，意識到索科夫已經婉轉地承認了他的真實身份，但希望自己不要泄露這個秘密。密列西耶夫連忙使勁地點點頭，心領神會地說：“沒錯沒錯，你是索科夫大尉，這一點絕對沒有錯。”

  接下來，他提醒索科夫：“索科夫大尉，今天你和朱可夫元帥見面的事情，被班裡的某位學員看到了，並告訴了克雷日烏夫少校。”

  “哦，有人看到了我和朱可夫元帥見面？”這次輪到索科夫吃驚了：“是誰？”

  “就是克雷日烏夫少校的副手瓦季姆大尉。”密列西耶夫如實地說道：“是他親眼看到你和朱可夫元帥從院長辦公室裡出來的。”

  索科夫本來對密列西耶夫的說法還有所質疑，但聽說瓦季姆親眼看到自己和朱可夫從院長室出來，這點懷疑也頓時煙消雲散。畢竟朱可夫離開時，並沒有刻意地隱藏自己的行蹤，被人看到也在所難免。

  索科夫淡淡一笑，反問道：“那克雷日烏夫少校聽後，有什麽反應呢？”

  “他開始不相信。”密列西耶夫繼續說道：“但看到昨天講課的教員進來後，用謙恭的態度和你說話時，他就相信你和朱可夫元帥的關系非同一般，否則不會連教員都對你這麽恭謹。”

  “那你又是如何確認我的身份呢？”

  “很簡單，”密列西耶夫解釋說：“我剛剛走近您的時候，正好聽到教員叫您將軍同志，而您對這個稱呼沒有提出任何意義，我就立即把您和那位戰功赫赫的索科夫將軍聯系在一起，從而猜測出您的身份。”

  一口氣說完這話後，密列西耶夫望著維克多和蘇哈列夫二人說道：“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早就知道將軍身份了。”

  “沒錯。”索科夫幫兩人回答說：“維克多是來自第182師的一名營長，以前我還在擔任第27集團軍司令員一職時，曾多次去過第182師，所以在開學的第一天，他就認出了我。”說完這話，他歪著頭望向蘇哈列夫，“至於蘇哈列夫大尉，則和維克多是好友，也是在同一時間知道了我的身份。”

  雖然密列西耶夫對索科夫隱瞞身份一事，早就猜到了答案，但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好奇地問：“將軍同志，您到軍事學院裡學習，為什麽要佩戴大尉軍銜呢？”

  “原因很簡單，阿列克謝。”索科夫向密列西耶夫解釋說：“我如今參加的是中級培訓班，班上都是大尉或少校，突然冒出一位將軍和他們坐在一起學習，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心理負擔，因此我和院方商議後，決定以大尉的身份參加中級培訓班的培訓。”

  “原來是這樣。”密列西耶夫從索科夫的嘴裡確認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又接著問了一句：“那您接下來參加高級指揮員培訓班時，是否會更換更高級的軍階呢？”

  “這是肯定的，阿列克謝。”索科夫說道：“高級培訓班培訓的都是師級指揮員，我如果還佩戴大尉軍銜，待在他們的中間就會顯得格格不入。到那時候，我就會改換為中校軍銜。”

  “將軍同志，我有一個請求，不知該說不該說？”

  “有什麽想說的，就盡管說吧。”索科夫用鼓勵的語氣對密列西耶夫說道：“只要是我能力范圍內的事情，我一定會答應你的。”

  “將軍同志，這次的培訓結束後，我回到部隊可能被會調整職務，並有可能被調到新的指揮崗位。”密列西耶夫有些遲疑地說：“我想成為您的部下，不知您是否同意？”

  索科夫聽密列西耶夫這麽說，扭頭看了看維克多和蘇哈列夫兩人，忍不住笑了起來。索科夫一笑，維克多和蘇哈列夫兩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三人的笑聲把密列西耶夫搞糊塗了，他望著索科夫不解地問：“將軍同志，難道我有什麽地方說錯了？”

  “密列西耶夫少校，”維克多笑著向他說明：“你以為將軍同志每天在班上都是無所事事嗎？其實他早就從班上挑選出了一部分學員，準備用於充實他的部隊。而你，恰巧就是其中的一員。”說完，他伸出手，友好地說，“歡迎你加入我們。”

  得知索科夫早就將自己列入了新部隊的指揮員名單，密列西耶夫是喜出望外。不過他隻高興了幾秒鍾，整個人的表情又重新變得嚴肅起來：“將軍同志，如今我們還面臨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還有一個月，我們這個初級學員班就要結業了。”密列西耶夫對索科夫說道：“結業後，大多數學員會回到原來的部隊，而剩下的人也會被分配到新的部隊。而您還要參加高級培訓班，以及級別更高的培訓班，院方總不可能讓我們再多等幾個月吧？”

  “你所擔心的事情，我早就考慮到了。”見密列西耶夫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索科夫為了讓他安心，準備讓他吃顆定心丸：“今天我和朱可夫元帥見面時，就特意提到了準備將中級培訓班裡的一些學員，充實到新部隊去的事情。如今元帥同志已經同意了我的請求，你們可以留在學院裡，等我完成所有的學業之後，跟我去新的部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