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3章 自行車

  德軍佔領克列門丘格長達兩年之久，他們佔領城市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發布了一道公告，命令所有的猶太人帶上證件，錢和貴重物品，並準備好禦寒衣物，到第聶伯洛夫斯基大街集合所有不按時報到的猶太人將被射殺。為了迷惑猶太人， 他們在公告上還特意強調：若是趁猶太人外出，而進行偷盜的市民將被槍殺。

  這份文告發布之後，城裡絕大多數的猶太人，以為德國人準備對他們重新進行安置，便帶上自己全部的家當，拖家帶口地前往德國人指定的地點。

  克列門丘格只是一座不大的城市，城裡的猶太人總人數不過三千多人，他們到達指定地點後，在黨衛軍的押解下，朝著城市的南面前進。

  當他們來到第聶伯河岸邊時，黨衛軍讓猶太人把行李集中堆放在指定地點，並以二十人一組，脫光衣服站在河邊。等猶太人站好之後，早就準備好的黨衛軍士兵就在他們的身後開槍。中彈的猶太人大多數都是直接栽進河裡，被湍急的河水衝走。少數留在岸邊的屍體，也會在補槍後，扔進河裡衝走。

  當槍聲響起時，有些猶太人意識到不妙，試圖用身上攜帶的手表、戒指、耳環和鑽石賄賂身邊的黨衛軍，希望他們能放自己一碼；有的則試圖逃跑。但猶太人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勞的，不管是拿出貴重物品賄賂黨衛軍的，還是逃跑的， 都被毫無人性的黨衛軍直接槍殺。

  當一批批猶太人脫光了衣服，被黨衛軍驅趕到河邊槍決時，也有個別機靈的猶太人，在槍聲響起前搶先趴下，直接撲進了冰涼的河水裡，逃脫了死亡的命運。在這些幸存者中，就有兩位猶太人脫險後，歷經千辛萬苦回到了城裡，躲在尤利斯為他們提供的避難所裡，一躲就是兩年時間。

  城裡的居民在德國人的統治下，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選擇為德國人工作，大多數人都像麵包房老板尤利斯一樣，身在曹營心在漢，天天盼著蘇軍能早點打回來，把該死的德國人統統趕走。

  但城裡也有很多軟骨頭，他們很快就投靠了德國人， 死心塌地地幫他們辦事， 殘害自己的同胞。比如說這次被抓住了奸細， 就是其中的一群敗類。

  索科夫本來在和馬納加羅夫聊天，忽然聽到薩梅科讓薩莫伊洛夫將抓到的奸細，送到醫院裡進行救治，便停止了交談，轉身望著薩梅科說：“參謀長同志，你剛剛給薩莫伊洛夫中尉下達了一道什麽命令？”

  薩梅科先是一愣，隨後回答說：“薩莫伊洛夫中尉他們抓住了另外兩名漏網的奸細，但在抓捕過程中，兩人拘捕，以至於我們的戰士不得不開槍，如今是一死一傷。為了從奸細的嘴裡搞到更多的信息，我吩咐中尉同志把傷員送到醫院去進行搶救。”

  “沒有必要搶救了，直接斃了吧。”索科夫面無表情冷冷地說：“不要為了這種敗類浪費我們寶貴的藥品。”

  “可是，司令員同志。”聽到索科夫這道冷酷的命令，薩梅科有些遲疑地說：“我覺得可以從這名奸細的身上，獲得一些我們需要的情報。”

  “參謀長同志，你不要忘記了，白天抓捕時這兩名奸細漏網的原因，是他們被派去領取配給的食物。”索科夫想到這兩名漏網的奸細，給城裡帶來的損失時，就恨得牙癢癢，哪裡肯輕易放過他們：“根據我的經驗，這些被派去跑腿的嘍囉，都是整個組織中最無關輕重的人，就算他們願意招供，也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薩梅科細細琢磨索科夫的話，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若受傷的奸細真的是組織裡的重要人物，就不會派他去執行領取食物之類的任務。他點點頭，正準備把索科夫命令轉達給薩莫伊洛夫時，卻聽到索科夫說：“參謀長同志，請等一下。”

  “我記得第三處火場失火的時間，和第二處火場失火的時間，相差不超過五分鍾。”索科夫皺著眉頭說：“兩處距離有一兩公裡吧，奸細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縱火，說明他們使用了交通工具。你問問中尉，奸細使用的是什麽交通工具？”

  薩梅科答應一聲，對著送話器問道：“中尉同志，司令員讓我問問你，抓獲的那兩名奸細，有沒有使用什麽交通工具？”

  “報告參謀長同志，”薩莫伊洛夫連忙回答說：“奸細使用的是兩輛自行車，好在射擊時沒有被打壞，還可以繼續使用。”

  索科夫得知薩莫伊洛夫在抓捕奸細的過程中，繳獲了兩輛自行車，心裡不由暗自一喜，隨後吩咐薩梅科：“參謀長，告訴中尉，讓他立即派人把自行車送過來。”

  薩莫伊洛夫得知索科夫想看看繳獲的自行車，哪裡敢怠慢，連忙吩咐人將兩輛自行車送到了司令部所在地。

  當索科夫聽說自行車已經到了門外，便起身對薩梅科說：“參謀長，我出去看看繳獲的自行車，有什麽事情，就派人到門口叫我。”說完，抬腿就朝外面走。

  馬納加羅夫見索科夫聽說自行車到了，就迫不及待地朝外面走，心裡不免覺得奇怪。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也跟著走出了司令部。

  來到門口，正好看到索科夫從一名戰士的手裡接過自行車，雙手扶著車龍頭，左腳踩在左邊的腳踏上，向前滑行了幾步後，右腿一翻，就直接坐在了車座上，穩穩地騎著車在教堂前的廣場上兜圈。

  此刻盧涅夫也來到教堂門口，有些意外地望著正在廣場上騎車的索科夫。而馬納加羅夫湊近他好奇地問：“盧涅夫將軍，您瞧瞧，索科夫將軍騎自行車騎得多好啊，他以前不會是自行車運動員吧？”

  “馬納加羅夫將軍，”盧涅夫聽後正色回答說：“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您，雖然司令員同志的自行車騎得非常棒，但他以前絕對沒有當過自行車運動員。”

  馬納加羅夫望著還在兜圈子的索科夫，詫異地說：“盧涅夫將軍，您說說索科夫將軍為什麽會想起騎車呢？”

  “不知道。”盧涅夫回答得很乾脆：“說實話，馬納加羅夫將軍，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司令員同志會騎自行車，而且騎得這麽好。”

  索科夫圍著教堂前的廣場連著騎著好幾圈，騎得有些出汗了，才停在了教堂門口，並把車交給一名過來的戰士。
    他快步地來到了盧涅夫和馬納加羅夫的面前，對兩人說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想和你們聊聊。”

  剛回到指揮部，盧涅夫就有些著急地問：“司令員同志，你有什麽大膽的想法，不妨說來聽聽。”

  “右岸登陸場右翼的地形複雜，到處都是森林、湖泊和沼澤，不利於機械化部隊的展開。”索科夫對兩人說道：“也就是說，我們如果要在該地區展開進攻，所投入的部隊，除了少數人可以搭乘坦克或其它作戰車輛外，其余的戰士都不得不選擇步行。如此一來，一旦在前面開路的坦克和後面的步兵脫節，就有被德軍殲滅的可能。因此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使我們參照的步兵能跟上坦克行進的速度。”

  “大膽的想法？！”馬納加羅夫把這話重複一遍後，猛地想起剛剛索科夫在外面騎的自行車，頓時靈光一閃，試探地問：“索科夫將軍，難道您打算讓我們的參戰部隊，都騎自行車行動嗎？”

  “沒錯，馬納加羅夫將軍。”見馬納加羅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圖，索科夫微笑著說：“我就是這樣考慮的，讓戰士們騎著自行車，跟隨裝甲部隊行動，在最短的時間突破敵人的防禦。”

  對於索科夫的這種說法，盧涅夫是持反對態度的：“司令員同志，能行嗎？”

  想到腳盆雞就是利用自行車戰術，在東南亞的叢林裡，把約翰牛打得滿地找牙，索科夫就信心十足地說：“在叢林地帶，坦克、裝甲車等作戰車輛不便行駛的地方，輕巧的自行車卻可以很方便通過，即便是翻山越嶺，我們的戰士也可以抗起來就走，比徒步的步兵速度要快捷得多。還有，我看車上裝二、三十公斤的糧彈，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這樣就能解決戰士們的補給問題。”

  盧涅夫是政工幹部，聽索科夫這麽說，倒是沒有什麽感覺。可馬納加羅夫聽後，卻是兩眼發光，連忙問道：“索科夫將軍，不知道克列門丘格城內是否有現成的自行車廠？”他的想法很簡單，若是有自行車廠，只需要讓工人們加班加點地乾幾天，就能為部隊提供足夠數量的自行車。

  但盧涅夫對城裡是否有自行車廠一無所知，他扭頭望著薩梅科問：“參謀長同志，城裡有自行車廠嗎？”

  聽到盧涅夫的這個問題，薩梅科不禁哭笑不得，心說你負責內政的人都不知道，我這個負責軍事的參謀長怎可能知道呢？

  就在兩人面面相覷之時，戈羅霍夫插嘴說道：“我知道，城裡有一個自行車廠。”

  “哦，城裡有自行車廠？”聽到戈羅霍夫這麽說，所有人都感覺眼前一亮，隨後追問道：“不知自行車廠在什麽位置？”

  “在這裡。”戈羅霍夫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對眾人說道：“不過那個廠的規模不大，我覺得就算是開足馬力生產，每天也生產不出多少自行車。”

  戈羅霍夫的話，讓眾人的熱情頓時冷卻了下來，如果自行車的產量不行，那麽根本就無法為部隊提供多少自行車。試想一下，如果跟著坦克行動的自行車步兵，只有一兩百人，在戰場上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要不，我們讓莫斯科的自行車廠幫我們生產。”察列夫插嘴說道：“我想那樣的話，我們就能在短時間內，獲得足夠多的自行車了。”

  “察列夫將軍，”索科夫等對方說完後，搖著頭說：“且不說莫斯科的自行車廠裡，是否有足夠的原材料。就算生產出來了，又怎麽運到我們這裡來？以後勤部門如今的運送能力，運送前沿部隊所需要的物資都很吃力，更別說還不知道能否在戰場上派上用途的自行車了。”

  長時間的沉默過後，盧涅夫覺得自己作為索科夫的副手，應該幫他解決這個難題，便主動說道：“司令員同志，等天亮之後，我親自去一趟自行車廠，和廠長好好地談談，看他們能否提高自行車的產量。”

  索科夫知道自行車的生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但在如今的情況下，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便點著頭對盧涅夫說：“軍事委員同志，那這件事情就麻煩你了。如果自行車廠能為我們提供足夠數量的自行車，這自然是好事；如果不能提供，也不必為難他們。”

  “司令員同志，我想到了一個問題。”薩梅科忽然說道：“既然那兩名奸細有自行車，那麽城裡擁有自行車的居民，應該也不少吧？如果您真的急需自行車，完全可以向居民征集，等完成任務後再歸還。”

  “如果這些征調的自行車，在戰鬥中損失掉了呢？”傑列維揚科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到時候我們怎麽歸還居民？如果不能按約定歸還，肯定會影響到我軍的信譽。”

  對傑列維揚科所擔心的問題，索科夫早就考慮過了，他不慌不忙地說：“傑列維揚科將軍，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若是征集的自行車在戰鬥中損失了，我們會給予居民必要的賠償，甚至還會等自行車廠生產出新的自行車之後，賠償給有損失的居民。”

  傑列維揚科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便乖乖地閉上了嘴。

  “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不知自己的部隊裡有多少人會騎自行車，便特意叮囑盧涅夫：“麻煩你盡快幫我們征集一批自行車，可以趁著進攻戰鬥沒打響之前，讓戰士們好好地學習一下如何騎自行車。”

  “對對對，司令員同志，你考慮得很周到。”盧涅夫使勁地點點頭，說道：“完全有必要利用這段時間讓戰士們學會騎自行車，否則等征集到足夠數量的自行車，卻沒有同等數量的戰士會騎車，那簡直就是笑話了。”

  “先征集一百輛自行車。”索科夫知道凡事都是欲速則不達，便叮囑盧涅夫：“讓司令部的直屬部隊先學習騎自行車。等他們學會了，再讓別的部隊學騎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