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們的梁子，徹底結下了！
  原晴射出的一箭，森林裡燃燒的火光仿佛日出，酷烈的高溫席卷開來，爆發出巨大的衝擊波，把周遭的一切摧毀殆盡。

  “臥倒！”

  柏木和軍官們大吼一聲，驟然被恐怖的衝擊所掀翻。

  那些往生部遺民們也在關鍵時刻鑽進地洞裡，死死擁抱著身邊的同伴，仿佛這就是浩劫前的最後一秒，生命中僅剩的時刻。

  作為施術者的原晴也被這股恐怖的爆炸所吞噬，但她在最後關頭憑借驚人的跳躍力一躍而起，射出一道鐵索勾住遠處的巨樹，靠著拉拽的力量及時逃脫，然後朝著林子的深處奔襲而去。

  那是鹿不二和荊棘鬼滾落的方向！

  事態緊急，她不能拯救所有人。

  能救一個是一個。

  如果能選的，肯定會選擇鹿不二。

  不僅僅是因為惜才，而是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他是唯一還保留著戰鬥意志，不惜舍棄生命也要來掩護她的人。

  只可惜巨大的衝擊波還是把她掀翻出去，狠狠砸在樹上。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你永遠無法打敗你自己。

  原晴修行的路子就是這樣的，玩的就是一個爆炸。

  正面輸出，一騎當千。

  在這種地方，確實只能束手束腳。

  而在灌木叢外的斜坡裡，鹿不二正在跟荊棘鬼扭打在一起。

  一米八七對三米二。

  一百四十斤對五百斤。

  細狗對壯漢。

  一階對二階。

  按理來說鹿不二是完全沒有勝算的，但是這頭荊棘鬼已經是被重創的狀態了，連翅膀都被炸成了飛灰，處在虛弱狀態。

  他並不是沒有機會。

  荊棘鬼憤怒咆哮，猙獰冷酷的面容還燒著火苗，看起來就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試圖掰開他的嘴巴，寄生到他體內。

  鹿不二的臉頰幾乎被捏碎，下巴也被掰開。

  荊棘鬼腥臭的嘴已經逼近了，血紅的眼瞳滿是殺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哢嚓一聲。

  鹿不二冒著電弧的右手刺入了他的胸膛，所有的電流匯聚在一點集中爆發，驟然造成了短暫的麻痹效果。

  利爪探出，撕開血肉，寸寸深入！

  “哥們撿漏啦。”

  鹿不二咧嘴一笑。

  暗質如魔鬼般探出，死死咬住了怪物的心臟，瘋狂吞噬！

  這頭荊棘鬼果然具備著一定的智慧，驚恐地睜大了血紅的眼瞳，感受著體內的暗質正在瘋狂地流逝，雙手竟變得無力起來。

  “異鬼圖鑒已解鎖，專屬暗質融合中……”

  “荊棘鬼，二階異鬼，專屬於創生母巢進化鏈，擁有硬質形態變化能力。該能力能夠生長出硬質化的荊棘之翼，通過釋放荊棘形成大范圍的傷害，兼備攻擊與防禦能力。”

  “檢測到宿主已融合暗質，當前暗質位階為二階。”

  “高級權限開放中！”

  “檢測到暗質未達三階，高級權限開放失敗！”

  巨大的蓮花，跪拜的信徒。

  濃稠的暗質裡，誕生出了荊棘的惡魔！

  鹿不二的防寒服被撕裂，右臂赫然遍布著漆黑猙獰的血管，堅不可摧的硬質鎧甲蔓延開來，響起了血肉撕裂的驚悚聲響。

  他的右肩胛骨處，仿佛有漆黑的濃墨驟然噴薄而出！

  那是無數粗壯堅硬的荊棘，仿佛翅膀般衝天而起，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狠狠切割著怪物的身體，鮮血噴濺而出。

  硬質化的荊棘遠比刀劍更加鋒利堅韌！
  荊棘鬼的身體被撕裂，疼痛再次激發了它的凶性，它嘶吼的咆哮起來，音浪仿佛在林間炸裂開來：“吼！”

  “吼！”

  鹿不二也在怒吼，發出的卻是怪物般帶頭金屬質感的嘶吼，體內的暗質前所未有的狂暴，隻想盡情的釋放野性和暴力。

  荊棘鬼被震懾了，本能地恐懼起來。

  這個人類的嘶吼聲。

  仿佛給他一種血脈上的壓製。

  就像是狼遇到了狼王！
  鹿不二翻身把這頭荊棘鬼壓在地上。

  瘋狂蠶食著它體內的暗質。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洶湧的記憶強硬地衝進了腦海。

  疼痛帶來了遙遠的記憶，他仿佛又來到了那座幽暗的實驗室，能夠聞到隱約的屍臭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周邊是操作著儀器的研究員們，他們的白大褂上沾染著一絲絲的血跡。

  又來了。

  吞噬暗質時的記憶。

  以第一視角，去體驗他人的人生。

  “曾幾何時，你曾是軍部的新星，有希望晉升第三界層的天才。可是呢？伱只是在一次戰鬥中受了傷，無法痊愈的舊疾讓你再也無法做回以前的自己。你漸漸的在資源的競爭中落後，再也無法追上那些曾經遠不如你的人。瞧瞧你現在的樣子，紀倫。”

  優雅的年輕人搖晃著一瓶紅酒，笑道：“你可真難看。”

  紀倫跪坐在地上，仿佛最虔誠的信徒。

  “我渴望力量，我想要晉升，我想要不朽！”

  他開口苦苦祈求道：“我受夠了這種遭人白眼的生活！我無法接受那些曾經受我幫助的人反過來霸凌我，這個世界對弱者是沒有同情的。我們不去掠奪別人，別人就會來掠奪我！”

  “是的，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你不去掠奪別人，別人就會來掠奪你。你不做壞人，就會有壞人來迫害你。我們做好人時，他們欺辱我們。我們做壞人時，他們卻審判我們。”

  年輕人仰頭往喉嚨裡灌酒，笑道：“這是她教給我的真理，她曾經在絕境中破繭成蝶。也讓我們這些處在黑暗裡的人，學會了品嘗痛苦和絕望。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變得強大。”

  “她……對，還有她！她可以賦予我力量！”

  紀倫再次開口：“我什麽時候能再見到她？”

  年輕人搖頭說道：“那是我們屍食教的至高存在啊，現在的你怎麽配站在她的身邊，分享她的光輝呢？但她讓我來送你一份禮物，一份能夠讓你重獲新生，重新踏上進化之路的禮物。”

  他拍了拍巴掌：“只要你攫取了她的力量，你就可以成為屍食教的一位掌司。至於是否更進一步，就看你的潛力了。”

  研究員們打開了一個密封的休眠艙。

  這個休眠艙看起來就像是棺材一樣，區別在於連接了非常多的線路，荷槍實彈的守衛看守著它，神情卻像是在畏懼著某種怪物。

  當休眠艙打開，就像是掀起了塵封的棺材蓋。

  霧氣彌漫開來，休眠倉裡躺著一具蒼白的人形。

  拘束衣束縛著她纖細瘦弱的身體，裸露的蒼白肌膚貼著電極和線纜，四肢竟然是被人用鋼釘貫穿的，像是在釘死棺材裡的惡鬼。

  一根線纜插在她的手腕上，源源不斷地抽取著她的血液。

  一根輸液管插在她的手腕上，為她注射著某種藥液。
    強大的電流貫通了她的身體。

  她就像是已經習慣了，紋絲不動。

  正常人看到這一幕都會崩潰，因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應該遭受這樣的虐待，甚至你都無法想象這個小女孩是怎麽活下來的，這些殘忍的酷刑每一項都足夠讓人致死。

  “這就是她送給你的禮物，非常罕見的變異體。她的體內看似沒有暗質，實則每一個細胞都是暗質。她無法進化，但卻有時候能爆發出非常驚人的力量。最近兩年，她跑出去好幾次呢。我考慮過接下來把她徹底變成一個植物人，只是擔心會損害她的能力。”

  年輕人抬起女孩的手腕，拿出一柄刀抵在她的血管上：“這是十三號，我們最完美的實驗體，往生部的族人。按理來說，我們一般不會把新血賜予教眾，畢竟這會傷害我們的實驗體。但鑒於你曾經是天才，我也就破例一次……讓你吃個痛快吧。”

  紀倫低頭望向胸前植入的一塊腐爛血肉。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便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哢嚓！

  女孩的手腕被一刀割開，鮮血汩汩流出。

  年輕人拔出少女手腕上的鐵釘，把她的手臂抬了起來，微笑道：“準備迎接你的新生吧，如果你能夠完成蛻變的話，我們會把你送到往生之地做準備，想要形成異鬼潮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或許要準備很多年。而這個實驗室，再過不久以後也要廢棄了。”

  他頓了頓：“我們會給這裡的天神血肉注射血清，到時候它會變成世界上最恐怖的炸彈，殺死這座城市裡的某位大人物。只要她一死，我們的異鬼潮大舉進攻，臨海市就完蛋啦！”

  紀倫不受控制地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少女的手腕上，狠狠啜飲著她體內的鮮血，感受軀體的脫胎換骨，如獲新生。

  隔著濃鬱的霧氣，蒼白的女孩睫毛微顫，只見她抬起了眼瞳，她的瞳仁幾乎是透明的，泛著一絲絲的空洞的哀傷。

  手腕被割裂，鮮血被啜飲。

  她卻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

  不，她不是感覺不到，而是習慣了。

  就在這個時候。

  少女發出了隱約的呢喃聲。

  她只是說了一句話。

  “爸爸，媽媽……”

  ·
  ·
  記憶支離破碎。

  鹿不二仿佛在飛速的遠離這個世界，也就是在那個稍縱即逝的瞬間裡，他看清少女蒼白稚嫩的臉。

  那是……鹿思嫻。

  荊棘鬼還在掙扎咆哮，試圖反擊。

  鹿不二卻死死扼住它的咽喉，大腦一片空白。

  他本來只是想來吞噬暗質讓自己進化，順便找點關於屍食教的線索，卻未曾想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原來如此。

  原來這些屍食教徒竟然是這麽被轉化的。

  曾經他也好奇過那個小姑娘的身份。

  現如今他終於弄清楚了。

  只是這個真相，似乎有些過於殘酷。

  這特麽的真是見到活畜生了。

  他第一次對這些屍食教徒產生了極度的厭惡。

  要是你過的不如意，你去報復那些傷害你的人也就算了，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算怎麽回事。

  鹿不二當年也是底層人，身為孤兒自然而然遭受了不少歧視，也因為身患絕症被人欺負得很慘，曾經一度絕望的想要自我了結。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去報復社會。

  也沒有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而這些畜生又憑什麽這麽做？

  如果可以的話，鹿不二會宰了這間實驗室裡的每一個人，只可惜他無力改變這一切，他無法干涉過去發生的事情。

  這只是一段記憶而已。

  但是實驗室裡那罪惡的一幕卻深深烙印進了他的腦海裡，尤其是那段以第一視角的體驗的記憶，讓他能感受到鮮血入喉的感覺，還有內心深處的貪婪和暴虐，以及人性的墮落。

  “今天真是見到活畜生了。”

  他面無表情道：“你真該死啊。”

  伴隨著鹿不二的呼吸和心跳變得狂暴，神聖暴動症再一次發作，他右肩胛骨的荊棘驟然膨脹增殖，顫動尖嘯。

  紀倫變異的怪物還想要反擊，卻被驟然斬落的荊棘之翼斬中，從脖頸的硬質化被活生生斬開，濺起一道道濃密的火星。

  “老子只是想吞掉你的暗質，結果你給我看這些？”

  鹿不二死死抓住面前的怪物，荊棘之翼鼓動震顫：“我混得那麽慘也還是守住了底線，沒想到偏偏遇到了你們。你們這群畜生要是不死，我心裡怎麽都平衡不了。”

  荊棘翅膀帶著憤怒橫掃而過，密集的火星和濃腥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噴湧，奮力甩向了天空。

  哢嚓一聲。

  荊棘鬼的頭顱高高飛起，濃腥的鮮血噴濺出來。

  鹿不二的側臉被鮮血染紅，猙獰的荊棘翅膀在背後蔓延尖嘯，瘋狂切割著剩下的無頭屍體，直到將其切成了零碎的碎片。

  鮮血如雨般墜落，落在了他的臉上。

  此刻他的心裡極度不適。

  因為這些活畜生做了孽，卻又讓他以第一視角重新體驗了一遍他們的所作所為。

  這讓他覺得自己也是施暴者的一員。

  當然，這一切都是鹿不二進食暗質的行為導致的，但他並不打算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獵食者的本能就是掠奪，如果他吃到一塊腐壞的肉，當然要怪罪獵物沒有給他良好的用餐體驗，而不是怪自己為什麽要獵殺對方。

  正所謂與其反思自己，不如遷怒別人。

  這群畜生不配讓他反思。

  有罪的不是窺視記憶這種能力本身。

  而是那些作惡的人。

  這些畜生不殺，天理難容。

  “真特麽惡心。”

  他輕啐一口。

  “我們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鹿不二看著滾落下來的醜陋頭顱，惡狠狠說道：“接下來我會把你們這些陰溝裡的活畜生一個個的揪出來，統統殺光，一個不留！”

  砰！
  那顆頭顱被他一腳踩爆。

  “去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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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還有兩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