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灰燼世界
  月明星稀。

  素銀的月光穿過厚密的雲層，灑落在一座幽靜的洋館上，與洋館窗戶透露出的昏黃光芒交疊。

  析木將飲盡的魔藥瓶放在桌上，在使用光芒之劍後，他的魔力就處於不足的狀態。

  而就在此時。

  “阿赫塔爾，身體好點了嗎？”溫柔女聲突然傳來，析木順著發聲處望去，只見桌對面泛起金色的光霧，凝聚成伊甸的身影。

  她摘下兜帽，露出精致面容。

  “或許我們需要聊聊。”

  “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事情。”析木露出了溫和的微笑，沒有白天展露出來的危險和瘋狂，相反顯得非常隨和。

  “阿赫塔爾，你現在封印“蘇爾特爾”之火，還來得及。”伊甸抬手輕攏下耳畔金色秀發，翠綠的眼眸透露著認真的神色，“現在我還可以徹底幫你封印蘇爾特爾之火。”

  “封印是沒有意義的。”析木搖了搖頭，轉頭望向窗外，“就算暫時性的把魔力封印，也會遇到必須要使用魔力的情況，可能是為了救人，也可能是為了…反抗。”

  “……”

  伊甸沒有反駁。

  如今的時代在崩壞，沒有人能置身事外，想要找個地方隱居，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阿赫塔爾還與死之魔女有所牽扯，就更加不可能置身事外。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延緩蘇爾特爾之火的影響。”她迎著阿赫塔爾詢問目光解釋，“越是強大的生命體，蘇爾特爾之火就越難以影響。”

  析木點頭道：“也就是成為惡魔，對嗎？”

  “沒錯。”伊甸點頭承認，“我可以把成為惡魔的辦法告訴你。”

  “每個人成為惡魔的辦法，都不一樣吧？”析木搖頭，按照遊戲官方的設定，想要超越人類領域，就需要完成獨有的儀式。

  而儀式的具體條件因人而異，根據自身擁有的能力性質，達成的方式也不一樣。

  有人達成儀式的方式是讓自己的命運不顯露在星空，有人是需要親手把自己殺死。

  理論上達成儀式的條件，只有通過自己的探索和研究，外人是不可能知曉。

  而且就算是知曉達成儀式的條件，也不一定能夠做到，因為達成儀式的條件很可能是把自己給殺死，或者是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月亮。

  不過遊戲官方倒不至於給玩家設定無法達成的儀式，理論上都可以順利達成儀式。

  並且就算是玩家覺得很麻煩，遊戲官方也貼心安排了非常規路線，完成伊甸的任務支線，在伊甸的幫助下，就可以直接知道自己儀式達成條件。

  然後在伊甸的幫助下成為惡魔，或者是魔女。

  “我有辦法讓伱直接知道“儀式”的條件。”伊甸聲音溫柔，仿佛是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

  析木露出疑惑之色。

  “任何前往全知之樹的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了解的知識。”伊甸解釋，“就算是成為惡魔的儀式，也可以在全知之樹下獲得。”

  “什麽知識都可以嗎？”析木興致勃勃詢問，“如果我想要獲得讓所有人幸福的知識，也行嗎？”

  “可以。”伊甸平靜回答，“不過實現的辦法，是你無法接受的。”

  她低垂下眼簾。

  “你會得知一種讓人感覺到幸福的魔藥配方，然後，全知之樹會給出具體要如何讓所有人使用幸福魔藥的辦法。”

  “順著全知之樹的辦法執行下去，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會幸福，不過幸福之後的代價，就不在全知之樹的考慮范圍內。”

  析木：“……”

  “請別對全知之樹抱有期待。”伊甸瞧著阿赫塔爾失望的表情，“全知之樹並非是許願機，只是能夠根據已有的知識，制定出一條“可行”的方案。”

  “那我增加限定的條件，必須要讓所有人都幸福到壽命自然結束？”析木又提問了一句。

  對此，伊甸給出回復。

  “那他們就已經不算是人類了，隻擁有幸福的情緒，而無法感受到苦惱，悲傷，不舍。”

  “那他們不過是一種單調的情緒生物，可能比螞蟻…都要不如。”

  析木想了想，問道：

  “伊甸，你難道已經對全知之樹提出過相關的問題了嗎？”

  “是的。”伊甸平靜回答，她身為全知之樹的管理者，自然是有許多的機會接觸到全知之樹，了解到常人…不，是眾神都無法了解的知識。

  “了解，我不會再問不切實際的問題。”析木接受了現實，不如說早就預料到伊甸的回答。

  他笑了笑道：“我只會問全知之樹，自己要如何成為惡魔。”

  “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伊甸撫裙起身，身體開始化為金色的光霧。

  不過在即將消失前。

  “不能多陪陪我這病人嗎？”析木拿出一壺酒，擺放在桌上。

  “我們還沒有好好聊過吧？”

  “……”伊甸沉默了下，望著阿赫塔爾期待的眼神，她重新坐了下來。

  “好過分，居然把我排除在外。”抱怨聲突然傳來，兩人順著發聲處望去，只見謊言女神出現在窗戶邊，臉頰微鼓。

  “你們可是住在我家。”

  “這可是我們難得的私下聊天時間。”析木表情透露著些許嫌棄，不過謊言女神卻仿佛當做沒有看見，非常自然的翻窗進入室內。

  析木搖了搖頭，不過卻還是拿出了三個酒杯，他如今所在的這間宅邸，就是謊言女神創造出來的，通過謊言扭曲現實，憑空在森林誕生出一間宅邸。

  這是近乎萬能的力量，讓謊言女神在眾神之中也屬於強力的神明。

  ……

  …

  翌日。

  下午。

  “等等，別殺我！”鮮血信徒驚慌擺著手，雙腳蹬著地面，身體緊貼著城堡牆壁。

  然而，析木卻還是冷漠揮下光芒之劍，在把鮮血信徒斬成兩半後。

  他把視線投向不遠處的無頭女仆。

  “還真是不想要和你見面，不過你也是來追殺我的吧？”

  “我並沒有要殺你的理由。”無頭女仆提起手中鳥籠，對著析木的臉頰。

  鳥籠中的女人頭，發出了輕笑聲。

  “難以想象你是如此勇猛的男人，不僅能讓鮮血教會損失嚴重，還能夠在神明的注視下全身而退。”

  她紅唇翹起。

  “我都要對你…著迷了。”

  “你似乎對於鮮血教會很厭惡？”析木疑惑的詢問，而無頭女仆也爽快的承認。
    “是非常的厭惡，不只是沾染難聞的血腥味，他們信仰的神明還非常的低劣。”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引路。

  “你此行的目的是見驚懼之神，對吧？”

  “對。”析木頷首，跟著無頭女仆的背影，向著驚懼之神的臥室出發。

  途中。

  無頭女仆似乎想起什麽事情，突然停下腳步，認真打量下析木，問道：
  “阿赫塔爾，你現在還是你自己嗎？”

  “為什麽這樣問？”析木露出疑惑之色，仿佛對於無頭女仆的話，感覺非常的不理解。

  對此，無頭女仆輕笑了聲。

  “今早有人拜訪了驚懼之神，她們談及了你的存在，說你有可能是諸神黃昏的引發者。”

  她把鳥籠提起，湊到析木面前。

  “被蘇爾特爾之火感染的人，會逐步陷入到了瘋狂，原本的人格會徹底的消失。”

  “不過我感覺你沒有這個症狀。”

  析木扯了扯嘴角，問道：“她們還怎麽誣陷我的？”

  “我也沒有聽太全，不過只是懷疑，你昨天展現的力量和狀態。”無頭女仆想了想，“就像是一個以殺戮為樂的修羅。”

  “毆打敵人，難道我不該快樂嗎?”析木無奈解釋，“難道我還要哭喪著臉？”

  “確實是應該大笑的。”無頭女仆愉悅淺笑，“殺鮮血信徒們，就應該盡情的歡笑。”

  她放下戒心，繼續帶著析木前進。

  本來她真的有點擔心阿赫塔爾是被諸神黃昏選中的引發者，不過看到阿赫塔爾表現得如此正常，也放下了戒心。

  以現在阿赫塔爾展現的力量，是絕無可能威脅到驚懼之神，除非阿赫塔爾的本體是惡魔，如今只是在隱藏實力。

  不過既然都擁有惡魔的實力，對付一個虛弱的鮮血之神，那完全就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何必要來求助驚懼之神。

  順著漫長的樓道，無頭女仆將析木帶到一扇大門前，接著單手將其推開。

  “進去吧，驚懼之神就在裡面等你。”

  “謝謝。”析木微笑說了一句，態度顯得極其溫和，沒有任何瘋狂和危險的模樣。

  他從容步入室內，只見驚懼之神雙臂抱腿，坐在床頭前，與他對視的目光有些躲閃。

  “死之魔女願意幫助鮮血之神解除死之毒素了？”

  “沒有。”析木搖了搖頭，來到床邊坐下，他望著驚懼之神不自然的神色。

  “您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驚懼之神目光飄忽，他連死亡的概念都沒有，怎麽可能會覺得身體不舒服，只不過是今天早上見到了謊言女神和全知聖女，從她們口中知道一些讓人害怕的情報。

  在他面前的人類，很可能是被諸神黃昏選中引發者，還舉例出一系列論證。

  然後，全知聖女和謊言女神拜托他，對阿赫塔爾進行試探，確認阿赫塔爾是否是諸神黃昏引發者。

  現在他要假定阿赫塔爾是諸神黃昏引發者，在不引起阿赫塔爾警覺的情況下。

  確認阿赫塔爾的真實身份。

  “是嗎？”析木輕輕點頭，也沒有深究驚懼之神的異常，轉而說起另一件事。

  “能拜托您一件事嗎？”

  “是想要我撤下對鮮血之神的保護，對吧？”驚懼之神搖了搖頭，故作冷淡的詢問。

  “你憑什麽讓我放棄保護自己的朋友？”

  析木沉默。

  “不過看在你為了朋友，能夠拚命的份上。”驚懼之神微微揚起下巴，“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前提是你能取悅我。”

  “取悅你？”析木露出了極其嫌棄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不可回收的垃圾。

  對此，驚懼之神連忙擺了擺手，“我對男人不感興趣，只是讓你取悅我罷了。”

  “要我怎麽做？”析木詢問，而後便見驚懼之神隨手打了個響指，不遠處出現一個華麗的鏡子。

  “那是一個展示未來可能性的鏡子。”驚懼之神解釋，還取出一個藥丸，說道：

  “這是命運三女神製作的魔藥，可以讓服用者預見自己的未來。”

  “想要看我的未來？”析木皺眉，旋即又無奈笑了笑，“您懷疑我是諸神黃昏的引發者嗎？”

  他接過藥丸。

  “如果我真的是諸神黃昏的引發者，您會提前把我解決掉嗎？”

  “神，自有判斷。”驚懼之神沒有正面回答，他其實也不覺得阿赫塔爾會是諸神黃昏的引發者，歷史上沾染蘇爾特爾之火的人那麽多，這裡面也不乏驚才絕豔之輩，也不見有人被選中成為諸神黃昏引發者。

  不過全知聖女和謊言女神都對他拜托，那他也不好拒絕，順勢走一下流程便可。

  “了解。”析木果斷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將藥丸吞服了下去，隨後他便捂著額頭昏睡了過去。

  而後。

  驚懼之神看到了，名為命運…亦或者是時間的長河，在那時間的彼端，存在著的結局。

  高天之上，全知之神屍體被長矛貫穿，釘在虛空之上，而緊握長矛的是一個獨眼的男人，他身體仿佛燃燒的火炭，胯下騎著一隻八腳神駒。

  盡管形象有著巨大改變，可是驚懼之神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名為阿赫塔爾的人類。

  不對，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鏡中顯示的畫面，阿赫塔爾居然拿著長矛貫穿了全知之神。

  難道阿赫塔爾還真的是諸神黃昏引發者，未來可能會將全知之神殺死。

  鏡中畫面依舊在播放。

  順著命運長河，向著更加遙遠的時間彼端前進，只見斬殺全知之神的阿赫塔爾，氣息越發的瘋狂，讓人看著就覺得恐懼。

  無人能擋。

  無神能活。

  一切都在阿赫塔爾的長槍下崩潰，走向無可避免的毀滅。

  故事結束。

  僅有一人活下來，在化為灰燼的世界中，阿赫塔爾突然轉頭，充滿毀滅渴望的獸瞳，盯著鏡外的驚懼之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