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白幽尊者，木妖之死，天地大劫，等一個人！

  半空中，蘇白緩緩收手。

  轟隆隆！
  此時，那頭高達千丈的木妖，也徹底解體，無數的大樹根系、翠綠藤蔓，宛如暴雨一般，劈裡啪啦的砸落下來，激蕩起大片大片的煙塵。

  徹底解體後，也顯露出了木妖本來的模樣。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婆。

  不過，這木妖本就沒有雌雄之分，樣貌具體如何，也沒什麽意義。

  “咳咳！”

  老木妖咳嗽幾聲，嘴角溢血，整個人已經連動都沒法動了。

  木妖以木靈之氣為生，此刻，群山中的木靈之氣，已經潰散，幾乎全部消失。

  而她在那尊佛面的壓迫下，能夠存活下來，已經算是僥幸了。

  “木姥姥！”

  狐狸道人騰挪而來，伸手扶住這頭老木妖，心中也是歎息。

  這老木妖血拚至此，多年修為，已經徹底潰散，便是沒人要她的命，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扶我……扶我去見那位前輩……”

  木姥姥強撐著一口氣，低沉著說道。

  狐狸道人，面色複雜，也只能點點頭，扶著顫顫巍巍的老木妖，朝著不遠處的山巔走去。

  這木妖重傷垂死，但狐狸道人，傷勢很輕，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山巔。

  當看到那位靜立山巔，如此距離下，卻仍然面容模糊的白袍青年時。

  狐狸道人的心神，莫名一顫。

  “多謝前輩相救……”

  木姥姥面色複雜，顫顫巍巍的跪拜。

  “不必謝我，你罪孽深重，本就該死，我此番救你，也是為了親自殺你。”

  蘇白瞧了她一眼，直言道。

  這老木妖的罪孽值，與剛剛被他震殺的慧德老僧一樣，皆是七星。

  多年來，死在她手上的凡俗百姓和武道強者，也有不少。

  “不勞前輩動手，我已經活不下去了。”

  木姥姥連連咳嗽，對於自己的下場，並不意外。

  一旁的狐狸道人，則強撐著驚懼，顫抖開口道：

  “這位前輩，木姥姥此次即便不死，也成殘廢了，沒有為惡之力，還請前輩，饒恕她吧……”

  “你來自幽冥，究竟所為何事？”

  蘇白沒有理會那狐狸道人，而是看著眼前的白發老太婆：
  “今夜，你施展出來的神通，等級不低，不是你能夠領悟出來的，想來，應該是從幽冥學來的？”

  這木妖可遊走於山川大地，操縱萬千林木，但想要匯聚四面八方的所有草木精氣，卻也不是她能夠做到的。

  “前輩法眼如炬，這門神通，的確來自幽冥，只是，小妖來自幽冥之地，卻是在這片山林成的妖……”

  木姥姥身子晃了晃，勉強開口道：

  “至於小妖背後的那位大人，以及那位大人的目的，請恕小妖，不能說出口……”

  不說，與不能說出口，這之間的差別，可太大了。

  前者大概率是忠心，後者可能就是深沉的恐懼，有一界阻隔，都不敢說出口，可見這木妖對於背後之人的畏懼，達到了何種程度。

  “前輩！小妖似乎想起了一些要事，就先告辭了……”

  狐狸道人聽到這話，心頭一震，連忙拱手告辭。

  他活了這麽久，靠的是什麽？
  就是惜命和謹慎。

  這次為了這頭木妖，他差點將自己的性命，都搭了進去，豈敢繼續待下去？

  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夠聽的。

  再聽下去，可是會要命的。

  果不其然，就在狐狸道人離去的下一刻。

  蘇白微微皺眉，眼中白光一閃，木姥姥就已經精神恍惚，不由自主的開口了：

  “那位大人，要我來荒州等人……”

  等人？

  蘇白心中一動。

  木姥姥接著喃喃自語：“已經一千多年了，什麽時候，才能等到那人？”

  “小妖大限已至，無法完成您的囑托了……”

  在一股神秘氣機的引導之下，過往之事，在木姥姥的腦海中，一一浮現。

  群山惡戰……奪魂續命……滅殺武道強者……

  一生的種種記憶，在腦海中流淌而過，直到很多年前……

  多年前，那時的她，還只是一株尋常的雜草，生長在幽冥之地，意識混沌模糊。

  某一日，一位仙神一般的人物，從天而降，激蕩起的氣浪，壓倒了大片的幽冥雜草。

  那神人形體模糊，明滅不定，渾身充斥著一股澎湃的恐怖氣機，似乎經歷了一場大戰。

  他落地後，俯下身子，將那些震飛的雜草拿起，輕輕撫摸了一下：
  “自古以來，草木成靈，本就艱難，此番卻是我的過失了。”

  “也罷，遇到也算緣分，這幽冥之地，即將大亂，我且送你去人間，為我等一個人，若這事成了，我許你陰司神職。”

  “若不成……”

  沉默良久，此人緩緩一歎：
  “若不成，這座腐朽的天地，恐怕要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劫數。”

  說著，他眸光一沉。

  回憶至此，戛然而止。

  “嗯？”

  蘇白稍顯驚訝，畫面不是他主動切斷的，而是他感受到了強烈的反抗。
    這木妖的精神波動，瞬間增強到了極限，身體狂抖之下，似乎催動了某種手段，竟然硬生生的擺脫了蘇白的神念影響，猛地清醒過來：

  “你！你……”

  木姥姥身體顫抖，雙眸通紅，面色頓時變得猙獰。

  但瞬間，她又平靜下來，黯然失神。

  她的身軀，仍然在搖晃著，一絲肉眼不可見的靈機，溢散出來，眸光中的黯然之色，越發厚重，身軀也變得越來越蒼老。

  像是年久失修的危房，散發著腐朽之味。

  心緒劇烈波動，讓她身上的氣機，消散的更快。

  而她腦海中的諸多畫面，也被蘇白捕捉到了，心中這才了然：

  “是那幽冥之地的白幽？”

  木姥姥原本閉嘴不言，但聽到這個名字，身軀劇烈發顫，忍不住開口糾正道：“是白幽尊者……”

  “白幽尊者大人……”

  蘇白瞧了眼木妖，眸光中泛起道道漣漪，幽幽開口道：“可惜，你快死了。”

  這木妖對於那位白幽尊者的敬畏之深，已經無法形容，幾乎是狂信徒對於仙神的信仰。

  一千多年，從一株雜草，成長為歸虛境大妖，一直待在天源山，根本沒有出去過。

  甚至於，絕大多數時間，都化作一株尋常的草木，隱匿於山林之中。

  而她掠奪生靈性命，自然也是為了延長自身的壽命，從而一直待在天源山內，完成那位白幽尊者的囑托。

  至於那頭黑石凶魔，算是她放出去的探子，為她收集血食，打探消息。

  “是啊！快死了……”

  木姥姥皺如樹皮的老臉上，泛起一絲悲哀，不禁跪倒在地，頭顱重重的磕在大地上，淚水滾滾而下。

  “尊者大人，小妖就要死了。”

  “只是，沒能等到你要小妖等的人，小妖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浮現的種種回憶，讓她心神激蕩，臨死前，也讓她很難平靜。

  這一刻，她已經忘記了四周的一切。

  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機，變得愈發腐朽，氣息也溢散的越來越快。

  等九個響頭叩下，整個身軀，已經腐朽的看不出人樣了。

  那一滴滴淚水滑落之處，綠草成蔭，迅速擴散八方，讓這漆黑的山頭，披了一層翠綠。

  精怪生於天地之間，死後自然也要重歸天地。

  此時，她妖魂已碎，大限將至。

  再也無力回天。

  點點晶瑩的綠光，飄蕩在天空之中，又隨風吹落，如雨水一般灑向四周群山。

  所落之處，林木生長，綠意盎然，此起彼伏。

  濃鬱的生機，在一場激烈的大戰後，又重新回歸。

  可想要恢復到之前那般綠樹成蔭、草木旺盛之景，怕是要數十年之久了。

  哢！
  九個響頭拜完，這頭老木妖的身軀，已經漸漸開始變得透明，枯木似的身體上，崩裂了一道道細密的裂紋。

  看不出人樣的老臉上，已經失去了光輝，變得灰黑、黯然。

  她伸著已經化作枯木的手臂，扎進大地中，最後一刻，他隻想回到曾經，回到那個無憂無慮，在幽冥中緩慢成長的日子。

  如果，能再見上白幽大人一面，那該多好啊……

  可她終究，還是沒有完成白幽大人的囑托。

  念及至此，她的神魂，也開始了潰散。

  彌留之際，他看到一隻瑩白的手掌，拂散了她那破碎的神魂。

  耳畔，也傳來白袍青年的歎息：
  “其實，你等到了。”

  等到了？
  難道……就是他？

  木妖顫抖的刹那間，最後一縷生機，伴隨著一滴渾濁的眼淚滑落，徹底消散。

  呼！
  一抹微風拂來，掀起蘇白的衣袍，也吹散了老木妖的身軀。

  點點碎光之下，隱約可以看見一株頑強翠綠的小草，破土而出。

  迎風招展。

  蘇白俯瞰著夜幕之下，綠光乍現的山林，輕聲自語：
  “白幽尊者，倒是有趣……”

  那位還沒見面，卻已經讓他多次聽聞的白幽尊者，等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這種感覺，沒有緣由，蘇白心中卻是有所明悟。

  以他的神念之強，已經隱隱可以從他人的善惡之念、因果循環、氣運、氣機等，察覺出一絲隱秘。

  蘇白緩緩閉目，耳畔似乎真實的出現了，那道千年之前的歎息：

  “若不成，這座腐朽的天地，恐怕要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劫數。”

  此人找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前所未有的大劫，指的又是什麽？
  魔尊重生？還是別的什麽？
  他心中湧現出無數道念頭，卻又瞬間被他斬滅。

  蘇白遙望前方，帶著呼呼跑來的銀白狗妖，踏步走下了這座荒山。

  人有千般萬般的心緒，而好奇也是人類的天性。

  可縱然是天大的雜念，也無法影響到他絲毫。

  無論是白幽尊者，幽冥尊主，還是那位神秘的魔尊。

  亦或者是，這座大禹仙朝，他都抱有極大的興趣。

  只是，他也明白。

  唯有自強，懸念方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