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文件懟到她面前，江以寧這才發現，自己被大哥坑了。

  這哪裡是一個項目的啟動合同？

  她大哥用項目作為基礎，成立了一家專門的科研公司，她過來，是簽股權文件的。

  下至研究室、辦公樓選址，上至公司代表法人，公司該有的基礎框架，大哥……或者該說，大哥的人都已經安排妥當，她只要簽下自己的名字，這家新公司就成為她的東西。

  這也算了，可惡的是，大哥沒在集團裡，她想吐槽也找不到對象。

  她轉頭看向輔助她簽合同的秘書。

  “你老板在哪？”

  “公司另一個股東呢，他什麽時候過來公司？”

  秘書低頭看了眼時間，才答道：
  “他半小時前簽完合同，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

  不就一家公司麽？

  “哼！”

  她的問題剛問完，手機那邊就傳來一陣巨響，就像有人摔倒了一樣。

  秘書大喜，直接將要簽字的那一頁合同翻出來。

  秘書收到所有合同，又道：

  江亦燃聲音冷然：
  “你最好沒有。”
    江以寧不敢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以寧打斷他。

  “你是二叔的女兒，他的東西理應交到你手上，江以寧，我知道你怎麽想，不要一直把自己當成外人，你知道的，會傷長輩們的心。”

  “小小姐，我們發出邀請的那批專業人士，大部分已經回復接受邀請，面試安排，您看您的時間……？”

  江亦燃再開口，聲音不再冷硬，反而多了一抹不自在和別扭：
  “你、不準跟你大嬸嬸亂說什麽，聽到沒？”

  江以寧推開合同，拿著手機走到落地窗前，給大哥撥了電話過去。

  “項目的資金走二叔的基金，是長輩們的意思，而且，在你十八歲成年那天起，那支基金已經是你的東西，現在只是搭載公司一起轉到你名下。”

  “抱歉，小小姐，我也不知道老板的具體行程，只知道老板目前不在國內。”

  好一會兒，才又響起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江以寧心裡一百個不樂意也不認同他這句專製專權的話。

  股權分配上，她佔了五成一，另外四成九則交給了任子棟，由他自行和合作夥伴分配。

  江以寧輕歎，接過那支筆。

  “……我沒有。”

  “小小姐，不知道您還有沒什麽疑問嗎？”

  於情於理，她的確不應該干涉大哥的感情事，但——

  秘書禮貌微笑，仿佛早就知道她會這麽問：

  腦子裡升起第一個想法：要不，她還是掛掉吧？
  隨即，是第二個想法：大哥比她還會藏。

  無言片刻。

  手機那邊傳來輕咳聲，她下意識直起後背，準備聽訓。

  “在這裡簽上您的名字，是一式三份的合同。”

  正要掛電話，手機那邊隱約傳出一句“是我不願意結婚嗎”，江以寧一怔，不及細問，耳邊只剩下一陣“嘟嘟”的忙音。

  江以寧尷尬至極，想說她不是故意打擾他們安眠，又怕說了會更尷尬，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假裝沒聽到那聲“好吵”。

  江以寧：“……”

  回到會議桌前，秘書再次笑著迎了過來，重新將合同和筆推到她面前。

  她速站速決：

  “好的。”

  哪裡值得拿這點小事去煩大哥？她自己就能解決。

  江以寧一時無言以對，深吸了口氣，用穩定的情緒開口：
  “你看著安排，時間給任股東發過去，通知他擔任主面試官。”

  秘密知道得太多，也不好。

  雪梨還跟她說，進組拍戲，各種原因可能會沒辦法跟外面聯系呢……

  江以寧低頭簽名。

  “先等等，我給你老板打個電話。”

  江以寧抿緊嘴唇，喉嚨一陣莫名的酸澀。

  江亦燃也沒空回答她，忙著去扶人了。

  顯然是雪梨在旁邊偷聽呢。

  “是關於公司的研究資金，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改走我的帳戶，就不從父親的基金裡——”

  等所有文件都處理完畢，已經快到午休時間。

  江以寧望著合同上的條款，半晌，忽然對秘書道：

  “……寧寧。”

  “關於這一點。”秘書小心翼翼道，“任先生之前說過，研究人員的選定將全權交由小小姐您來決定，他說——”

  江以寧微微擰眉。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你記住我的話！”

  大多數時候，都是端著大哥架子的男人，終於失態了一回，低低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江以寧猜測應該是國罵。

  她大哥，竟然是這樣的人。

  可能是她沉默太久，手機那邊的人終於清醒了些，有余裕去關注是誰打的電話。

  說完，又禮貌的催促。

  言下之意，沒問題就快點簽合同。

  秘書頓了頓，往後退了一步。

  江亦燃打斷她：

  “不知道小小姐對合同還有什麽疑問？您可以跟我說說？”

  然後，才是她大哥的聲音，同樣帶著睡意，外加不悅：
  “誰？”

  除了股權合同外，還有零零散散的各種研究成果分成、采購等相關的授權合同，等著她去處理。

  江以寧：“……”

  她還是乖乖聽話吧。

  “那……哥，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經過一陣短暫的寂靜後，江亦燃才開口：
  “有話就說。”

  手機響了好一陣子，就在她以為要自斷掛斷時，那邊才接了起來。

  這兩個人，真的，比她更會！

  江以寧摸摸鼻子，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

  男人話音一落，旁邊傳來明顯的抽氣聲。

  然而，她先聽到的聲音，卻不是她大哥的，而是一道女性的，她還挺熟悉的，帶著濃濃睡意的嗓音：
  “好吵！”

  江以寧眨了眨眼睛，思緒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哦，大哥，你還在睡覺嗎？抱歉，我不知道你那邊是夜晚，嗯……我就先不打擾你睡覺了，等你醒了，再回我電話吧，我不急，你也別急，你好好休息，再——”

  “既然由我決定，就按照我的話去做，你原話通知他，就說是我定的。”

  秘書默了默，心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老板股東都搶著當甩手掌櫃的。

  “好的，我會通知任先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