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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255.第255章 紅顏禍水
  淳於焰在茶室坐了片刻,薑吟便拘束不安地款款而入,在他眼前站定,福身行禮。

  “夫人說,世子找妾有話要說。”

  細白的小臉,嫣紅的柔唇,明麗中還帶著三分輕軟嬌氣。

  淳於焰垂眸飲一口茶,覺得嘴裡辛辣無比。

  就像吃了炮仗似的,有一股火發不出來,不是對眼前的人,而是對馮十二。

  日頭落在支窗,茶室有些冷。

  兩人對視,薑吟迅速低頭,很是害怕。

  淳於焰道:“向忠是不是找過你,讓你跟我?”

  薑吟臉生紅霞,流露出一絲窘迫和羞澀,手指不安地絞著帕子,垂頭嗯聲。

  淳於焰問:“你怎麽想的?”

  薑吟咬著下唇思忖一下,“不知世子可否摘下面具……”

  淳於焰突然心火浮動,冷笑一聲,“不能。”

  薑吟有些悚淳於焰,訕訕地笑,“那恕妾不能遵從世子心意了……”

  她說得委屈,淳於焰嘴角抿了抿,突然起身朝她走過來。

  他個子極高,這般站在面前,薑吟更顯纖弱,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淳於焰低頭,那雙美眸裡閃著複雜而冰冷的光。

  “你想看我?”

  薑吟:“嗯。”

  淳於焰冷笑,“馮十二教你的?”

  薑吟皺了皺眉。

  遲疑一下,仰頭看過來。

  “世子與妾若是舊識,為何不肯讓妾看上一眼?”

  淳於焰問:“我年少時,尚不會鳧水,落水亦是恐慌無助,你瘦瘦小小一個,便有勇氣下水救我……如今竟會害怕一張面具?”

  薑吟微微一愕,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美姬嬌俏,蛾眉淡掃,輕揚的眼梢略帶嫵媚,額頭飽滿圓潤,怎麽看怎麽美……

  淳於焰目不轉睛地盯住她,近一步,再近一步,近到薑吟有些害怕了,身子都繃了起來,他才停下,忽而一聲冷笑。

  馮十二有什麽好?

  薑吟也很美,興許姿色比她差了些,身姿也不如她曼妙可人,但這不是男人起不來的理由……

  “蓮姬。”想到馮蘊,淳於焰精致的唇片微微一撇,“當年的事,你記不得。我本也無意冒犯你,隻如今……”

  他眼窩裡情緒深深,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突然抓住薑吟的胳膊,將她往懷裡一帶,摟了過來。

  薑吟整個人僵住,尖叫聲差點就要從喉頭溢出了……

  淳於焰突然松手,推開了她。

  薑吟猝不及防地往後退,踉蹡兩步才站穩。

  淳於焰沒有看她,猶自轉頭坐下來,呼吸有一種莫名的亂。

  不是生出什麽情愫,而是他恐怖的發現,即使把蓮姬抱在懷裡,他也……

  心如止水。

  不行。

  其他女人不行。

  蓮姬也不行。

  馮十二到底用了什麽妖法?
  他不僅對薑吟沒有欲念,甚至想即刻把馮十二撈過來打一頓。

  “你去吧。我再坐一會兒。”他聲音輕啞,帶著某種不甘。

  薑吟瞪大眼睛,卡在喉頭的話生生咽下去,得到自由卻沒有輕松,男子身上清爽的梅蘭清香,好像撞在心上,這一抱讓她有些失神。

  “世子……”

  淳於焰以為她要追究方才的行徑,看她一眼,沒有致歉,也沒有多說什麽,起身扭頭,自己走了。
-
  馮蘊、裴獗和敖七三人在外面吃飲子。

  那是一種用酒釀和糯米丸子煮起來的湯水,籠屜糯米和甜酒釀,撒上乾桂花,再加上一點糖,放在爐子上溫熱,清香甜潤,入嘴綿軟回甘。

  敖七很喜歡,一口氣吃下去,都沒用杓子。

  馮蘊看得發笑,“慢點,你怎麽跟鼇崽似的?”

  敖七咧著嘴,目光爍爍的亮。
    “今兒起得早,到這時尚未用膳,餓了。”

  馮蘊一聽,“那我讓人給你煮兩個雞蛋在裡面?酒釀丸子煮雞蛋,江南風味,好吃呢。”

  一提雞蛋,敖七便想到馮蘊上次將他迷暈的事。

  他盯著馮蘊,眼圈有點紅。

  “江南吃食就是精致,不像我們平城……”

  語遲意動,複雜情緒全在未盡話中。

  馮蘊倒沒什麽反應,少年人總是易感。

  裴獗臉色微凝,正要說話,就見淳於焰急匆匆從茶室出來,目光落在他們面前的食案上,哼一聲,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敖七讓這一打岔,回過神來,看一眼裴獗幽冷的目光,對馮蘊道:“舅母不用麻煩,時辰快到了,我馬上要去議館。”

  “我麻煩什麽,我就出一張嘴。”馮蘊笑著便起身,“你等著。”

  她去灶上吩咐了兩句,又翻出一些醃鵝鴨鹵,讓人切上,然後淨了手往回走。

  剛撩簾子出去,就看到一個男子走了進來,約莫三十左右,高個頭,臉削瘦,眼窩深,鼻如懸膽,整個人陰冷冷,看一眼就感覺不適……

  馮蘊身體微微凝滯,停下腳步。

  看著那人走到裴獗的面前,躬身行禮,血液好似涼透。

  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最初見到唐少恭是在李桑若的別院。

  擦身而過,匆匆一瞥,沒有說話。但馮蘊記憶很好,乃至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馮蘊難以忘卻的一個噩夢。

  小滿在嘉福殿被李桑若活生生打死後,她成天鬱鬱寡歡,常常半夜驚厥醒來,然後擁著被子默默流淚。她不敢哭出聲音,怕吵醒裴獗,於是那些冰冷的長夜裡,淚濕被角的消磨,變得格外漫長……

  裴獗起初若無其事,裝著不知情,但每日吃的穿的用的,換著花樣的讓人送到她的屋子裡。後來見她仍是鬱結難消,時常流淚到天亮,想是被她煩透了,終有一日半夜起來,披上衣服紅著眼睛問她。

  “到底要什麽?”

  她現在還記得裴獗那一副吃人的模樣。

  可那時的她,能要什麽?
  鬱結在胸,情志難消,整個人沮喪而無望,夜裡難以入眠,只要合上眼睛,就想到家族的拋棄,想到小滿的死,想到李桑若的恨,裴獗的冷漠,蕭呈的背叛。

  不僅對裴獗,那時的她,對生活裡的任何事情都全無興趣,不想動,也不想吃,整日整日地躺著,就想怎麽死才能舒服一點。

  後來再回憶,那時的她,是一種不正常的病況,連腦子仿佛都遲鈍的。

  一個人都不想活了,對周遭的事情,又怎麽會有興趣?又哪裡來的精神在侍候裴獗?
  那一陣,裴獗每每有需求,她都萎靡不振,草草應付也不免落淚。

  裴獗沒有說什麽,只是比往常更為沉悶。

  再往後,他不碰她,她也不主動,兩人每天躺在一張榻上,很長時間都沒有同房,形同陌路。一直到那天,他半夜起床掌了燈,坐在床邊,捧著她的臉,惡狠狠地問她,到底要什麽。

  她崩潰到極致,哭著說,想要安靜,安安靜靜的,不再受任何人打擾。

  當夜裴獗把她翻來覆去地狠狠折騰了一通,次日,他就撤走了安排在馮蘊院裡的幾個女侍,只剩下一個大滿和四個負責日常的仆婦。

  裴獗是半夜走的,事畢穿上衣服,頭也沒回。

  之後也沒有再來。

  馮蘊知道自己惹惱了他,畢竟是權傾朝野的大將軍,府裡也沒有別的婦人,還受她這樣冷落,換了誰也受不得。

  那時候馮蘊並沒有怪他,甚至有些內疚沒有讓他滿足,但她整個人低落到說一句話都感覺困難,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無法自拔。

  裴獗不來,馮蘊的院子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仆婦們可能得到了授意,除了衣食住行,一句話都不說。而大滿在小滿死後,也變得沉默愛哭,常常和馮蘊相對一天,俱是無言。

  改變這一切的就是唐少恭。

  “馮十二娘。”他喚她名字的聲音十分的冷。

  距上次見面已過去兩年有余,那時的馮蘊,被人裝在一口密封的大缸裡,只露出一個頭,身子伸展不直,狼狽得豬狗不如……

  她是在睡夢中被人擄走的,不知道因何而來,也不知身在何處,只看到那個密閉的房間裡各種各樣的刑具。

  唐少恭問她,可聽過戚夫人的故事。

  那個被呂後砍掉四肢,剃去頭髮,做成人彘的戚夫人在馮蘊看過的書裡都是不忍卒睹的一頁,她怎會不知?

  唐少恭看著她的恐懼,臉上居然有了笑意。

  “果然是紅顏禍水。”

  他平靜地說著驚悚至極的話。

  “沒了頭髮,沒了四肢,沒了眼睛,沒了舌頭,沒了鼻子,不知大將軍還認不認識你這如花美眷,還會不會夜夜摟入懷裡,恣意愛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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