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生為汝子，我很抱歉

  “這是你原本的模樣？”

  宅院中，馬晨打量著換了個模樣的蘇塵，略微詫異。

  蘇塵甩了甩泡麵頭，沒有回話，轉而說道：“出發吧。”

  兩人離開小鎮，他們的目的地是豐東城。

  時至今日，四大氏族除了在大豐城內有勢力分布外，還遍布在其余四座城池。

  豐東城便是楚氏的主要駐地之一。

  情況類似豐北城，官府和氏族佔大頭，其他中小勢力瓜分剩余的利益。

  不同的是，楚氏勢力更強，再加上有洪氏的加盟，使得豐東城明面上以官府為主，實際上以楚氏為主。

  與往常不同，今天的馬晨顯得格外沉默，一路上都沒有說幾句話。

  蘇塵還以為對方轉性了，結果發現馬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向他的眼神總感覺帶著些許的審視。

  “那個……”

  “閉嘴！”

  未等馬晨說完，蘇塵就冷喝打斷了他的施法。

  馬晨辯解道：“不是，我想說……”

  “閉嘴。”

  蘇塵不想聽。

  馬晨張了張嘴，沉默下來。

  沒沉默多久，他實在憋不住了，一口氣將話給說完：“你下次能不能換個裝扮？”

  蘇塵沒有說話，眼眸淡淡。

  馬晨見狀，臉色微紅，鼻息有些沉重，柔聲道：“換成女的，應該更好看……”

  蘇塵：“……”

  蘇塵下意識的遠離馬晨，滿是戒備。

  “你別誤會……”馬晨臉紅氣促的辯解道，他可沒有龍陽之好。

  不過還沒說完，就見蘇塵加快了步伐，腳步之中略顯慌亂。

  “我這沒有那個意思。”馬晨隔空大喊道。

  見蘇塵幾息就消失在視線盡頭，馬晨一愣：“我怎麽感覺，這家夥的速度又提升了？”

  經過此事一鬧，兩人的速度驟增，半個時辰不到，就抵達了豐東城地界。

  相較於豐北城，豐東城的秩序趨於穩定，也繁華許多。

  這一點，從比豐北城高一文的入城費可見一斑。

  入城後，街道上，車水馬龍，人流潮湧，看起來格外的熱鬧。

  馬晨顯然已經做好了準備，沿途沒有耽擱，帶著蘇塵來到了城中心的繁華地段，楚氏府邸就在附近。

  兩人來到一座酒樓，站在三樓的窗戶邊上，極目遠眺，這裡可以粗淺的看到楚氏的府邸。

  “這是什麽？”蘇塵見馬晨拿出一張畫著奇怪圈圈框框，勾勾叉叉的宣紙，不由好奇問道。

  “這是楚氏的地圖。”

  馬晨沉默了片刻後回道，指著地圖中心左邊那個大圓圈，“這裡就是馬詩曼居住的地方了，在西廂院附近。”

  “這是你自己畫的地圖？”蘇塵抿了抿嘴問道。

  “嗯。”馬晨點頭，反問道，“怎麽了？”

  蘇塵搖搖頭，滿臉古怪，他怎麽也無法將眼前這玩意與地圖聯系到一起。

  除了馬詩曼所在的西廂院稍稍畫的規整了點。

  其余的地方，用雅致一點的話來說是一筆帶過，用正常話來講就是鬼畫符。

  唯一的優點是，難看中透著幾分真實，上面的布局和他此時看到的差不多。

  算了，醜就醜點吧。

  “你繼續。”蘇塵回了一句。

  馬晨道：“楚氏府邸的戒備森嚴程度，不用說我想你也知道，所以我的計劃是晚上行動，憑借我的實力，想必不會被發現。”

  “那我呢？”蘇塵回過味來問道。

  “你得加把勁。”馬晨斜睨了一眼。

  蘇塵：“……”

  啪！
  回應他的是蘇塵毫不猶豫的一巴掌。

  馬晨早有所料般的躲閃開來，咧嘴道：“開個玩笑，到時候你跟著我就是了。”

  夜幕降臨。

  楚氏府邸成為了豐東城最為光亮的地方，宛如白晝。

  “我也沒有想到這些氏族蠟燭跟不要錢似地。”馬晨解釋了一句，惹得蘇塵嘴角微微抽動。

  不過楚氏確實挺奢侈的，一排排的燈籠掃盡偌大府邸的黑暗，也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個仆人點蠟燭。

  “走吧。”馬晨沒有在意這些細節，淡淡的說了一句。

  兩人宛如夜間的使者，倏然闖入光明的世界。

  馬晨的地圖雖然畫的潦草，但看的出來，他對楚氏府邸的布局還是提前了解過的。

  兩人暢通無阻的來到西廂院。

  “就是這裡了。”馬晨停留在一個院子附近，對著蘇塵說道。

  蘇塵循聲看去，並沒有看出什麽，只是瞧見了屋內十多道身影。

  “接下來你暴露自己，吸引馬詩曼身邊的那個老嫗，將她給引開，後面的事情就交給我自己來吧。”

  馬晨示意蘇塵看窗戶，指著走過的一名老歐說道。

  蘇塵點了點頭：“好。”

  他縱身一躍來到院子，沒有刻意隱藏動靜，細微的腳步聲瞬間引起了屋內的注意，一道冷喝傳來：“什麽人？”

  老歐從窗戶跳出，來到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鬼祟的蘇塵，瞳孔微微一凝。

  “老家夥，閉嘴，不然我宰了你！”蘇塵故作惡狠狠的姿態，壓低聲音威脅道。

  老嫗原本還有些詫異，聽完蘇塵的威脅之語後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擅闖楚府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威脅她，真是吃了熊心豹膽了！

  “小賊，膽敢擅闖楚府，該殺！”

  話音一落，老嫗便向前一跨，地面頓時發出悶哼聲響，接著一道身影化為利箭，爆射襲來。

  人未至，老嫗周身就釋放出如龍一般的氣血，血氣衝天。

  周身更是勁力鼓蕩，轉眼凝聚於手掌之上，攜陣陣破空音呼嘯襲來。

  一掌打出，在半空中化出一條兩尺長的匹練光輝，拖出一道醒目痕跡，震蕩空氣，洶湧而至。

  蘇塵目色一凝，輕哼一聲。

  腳尖輕點，騰閃之間，竟有一道殘影浮現，險而又險的避開了老嫗的強橫一擊。

  老嫗見狀，臉色一沉，倒是有點小瞧蘇塵了。

  “老匹夫，你給我等著！”

  避開之後，蘇塵留下一句狠話，身形閃動，如山澗靈猴，跳躍著離開了院子。

  本不打算追去的老嫗在聽到蘇塵的這番話後，頓時一股冷意湧上腦門。

  她要擒住蘇塵，掰開他的眼睛，讓他好好看看，自己哪點像老匹夫了。

  追蹤前，老嫗環顧四周，並沒有察覺到異樣後，這才腳下生風的疾馳追去。

  不遠處的馬晨見蘇塵引開老嫗後，縱身跳進院子裡，然後闖入房間，風馳電摯般的將丫鬟們打昏了過去。

  “你是何人？”

  房間內，一名雍容典雅的婦人見到這般情景，面色閃過一道慌亂，但語氣沉穩。

  馬晨有些恍惚的看著婦人，輕聲說道：“還記得大炎湖畔的登高亭嗎？”

  啪啪！

  剛從院子追出的老嫗，還沒看到蘇塵的人影，就被蘇塵一巴掌給打暈了過去。

  為了防止對方提前醒來，他還特意多打了一巴掌。

  將老嫗的身體隱藏起來後，蘇塵回到馬詩曼居住的院子，此時的房屋內，只有兩道身影。

  蘇塵猜測馬晨已經進入了房間。

  他在院子找了個稍稍隱蔽的地方等候著。

  一刻鍾左右的時間，馬晨從房間內走出，眼眶微微泛紅，似乎遭遇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好了？”

  蘇塵從灌木叢走出，面帶複雜的望著馬晨。

  “你都聽到了？”馬晨絲毫沒有奇怪蘇塵會出現。

  聞言，蘇塵乾笑一聲，解釋道：“不小心聽到的。”

  馬晨沒有說話，而是邁步離開，蘇塵聳了聳肩，緊跟其後。

  “馬詩曼是我的母親。”

  離開楚府之後，未等蘇塵開口，馬晨就主動說道，聲音帶著些許的惆悵。

  此刻的馬晨，再無往日的活潑輕佻，渾身上下散發著憂鬱的氣息。

  蘇塵沉默了下來，雙方的關系，他已經從兩人剛才的對話中猜測出來了。

  “在我很少的時候就沒有了母親，父親將我獨自撫養長大。

  七歲的時候，父親病重，告訴了我母親的事情。

  他與母親兩情相悅，但卻因為身份懸殊，最終被迫分離，母親也成為了他人的妻子和娘親。

  後來師父收留了我，將我撫養長大，並且教我武功。

  十五歲那年，師父被仇家所殺，我隱忍三年，最終替師父報仇雪恨。
    這次來找那個女人，我不為別的，就是想問問她當初為何隻生不養……”

  蘇塵聽後，歎息道：“那問出什麽結果了嗎？”

  “我原諒了她。”馬晨悲切回道，答案不言而喻。

  良久，他平複心情，起身道：“走吧，找個地方，我給你將剩余的玄心萬妙式給默寫出來，內容有點多，怕是要耽擱一段時間。”

  蘇塵點了點頭，本想帶馬晨去豐東城內租的院落房。

  不過馬晨表示先前的那個院子待得比較舒服，打算回去，蘇塵沒有拒絕。

  半個時辰後，兩人回到院子。

  雖然時間尚早，不過蘇塵並沒有讓馬晨開始默寫，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思默寫。

  任由馬晨待在房間，蘇塵則來到院子修煉玄心萬妙式。

  第三根金針凝成了一半，蘇塵打算趁勢將其凝成。

  他緩慢且小心的調動體內的勁力，即便已經凝聚出兩根金針，他也不敢放松。

  想要將勁力凝聚成發絲般纖細的金針，對於勁力的掌控程度要很高，否則的無法進行這種入微般的操作。

  半截金針逐漸成型，漂浮在蘇塵的手掌上，隨著勁力的不斷衝刷，最終逐漸完整。

  衝刷了成百上千次後，一根食指長的尖銳金針徹底成型。

  金針成型後，蘇塵能夠細微的感覺到自己對於勁力的掌控又加深了幾分。

  看了眼天色，蘇塵起身洗漱，回房休息。

  夜半三更，月色變得朦朧起來，大地萬籟寂靜，仿佛沉睡一般。

  一道身影穿梭在黑暗中，來到了蘇塵兩人居住的院子外。

  房間內，蘇塵陡然睜開雙眼，察覺到院子外的動靜，眉宇閃過一絲異色。

  “怎麽了？”

  他起身找到馬晨，馬晨睡得有些深沉，被蘇塵一捂嘴之後，滿眼疑惑。

  “有人來了。”

  蘇塵壓低聲音說道，對方還在院子外，並沒有進入，像是在等待時機。

  聞聽此話，馬晨的睡意消散，待到蘇塵松開手掌後，他問道：“他在哪？”

  “還在院子裡。”蘇塵回了一句。

  馬晨眼中閃過一道異色，問道：“是護龍衛嗎？”

  “不是，應該是某個殺手，對方很擅長隱匿氣息。”蘇塵搖頭道。

  “你怎麽知道的？”

  “經驗之談，我見過的殺手比你吃過的米飯還多。”蘇塵看了眼馬晨，淡淡的回道。

  馬晨：“……！”

  “那現在怎麽辦？”馬晨問道。

  蘇塵聞言一笑：“你猜我叫你醒來是幹什麽的？”

  “你該不會是打算讓我一個人動手吧？”

  “去吧。”蘇塵頷首。

  院子外。

  黑衣人觀察一陣後，進入院子，將目光投向黑暗的屋內。

  雖然不知道目標的實力，但想必不會厲害到哪裡去，畢竟一個毛頭小子能厲害到哪裡。

  他走到窗邊，借助微弱的星光向內探去，當瞧見床上掀開的被子時，目光一凝。

  人呢？

  心中蕩漾起絲絲疑惑，緊接著，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身後更是傳來一道破風聲。

  “被發現了！”

  黑衣人沒有回頭，身形一閃，避開了突如其來的攻擊，隨後側身望去，瞧見了佇立在院子中的馬晨。

  “你是什麽人？”馬晨凝望來人，沉聲問道。

  “殺你的人！”

  黑衣人冷哼一聲，某種閃過一縷殺意，而後手持長刀，反手一震，斜劈而至。

  見此情景，馬晨猛地一踏，身形似若炮彈轟出，憑借快如閃電般的速度，眨眼衝來。

  “好快的速度。”黑衣人微微一驚，而後緊握長刀，勁力迅速凝聚於刀身之上。

  隨著他輕喝一聲，磅礴的勁力傾瀉而出。

  馬晨再次發揮出極限的速度，不與黑衣人正面碰撞。

  黑衣人的實力在搬血二境，而他是搬血一境，雖然相差一個境界，不過他還是想要探探對方深淺。

  “躲？你再躲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三番兩次的被躲開，黑衣人劃過一抹怒意，冷哼道。

  他再次出手，躍至馬晨的跟前，朝其面門揮刀砍下。

  砰！
  “這是什麽勁力？”

  忽地，黑衣人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一道淡淡的危險氣息莫名升起，他不敢大意，徑直退卻。

  便在這時，一點寒芒穿透虛空，自馬晨指尖彈出，爆射襲來。

  電光火石間，光點擊中黑衣人的刀柄，發出滴噠的聲音。

  旋即，黑衣人就感覺長刀劇烈一顫，發出嗡鳴聲，連帶著他的手臂都抖動起來。

  哢哢。

  一道裂紋頃刻間出現在刀身上，隨著震動迅速蔓延開來，眨眼間長刀被擊中的部分就凹陷進去。

  雖然沒有破裂，但那觸目驚心的裂痕，卻讓黑衣人覺得，長刀仿佛隨時要碎裂開來一般。

  他訝然的望著馬晨，眼底罕見的湧起忌憚之色。

  馬晨沒有在意，正欲再次出手，卻猛地停下動作，愣在原地。

  這般變化讓黑衣人一愣，但很快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啪！
  不知何時，蘇塵出現在黑衣人的身上，沒有一絲絲防備，黑衣人就被蘇塵一巴掌扇暈過去。

  片刻後。

  黑衣人醒來，看著面前站著的兩人，內心一咯噔。

  “誰派你來的？”馬晨率先開口問道。

  黑衣人沒有回答，冷哼一聲。

  啪！
  “說！”

  馬晨冷不丁的抽了黑衣人一巴掌，面目狠厲起來。

  啪！
  “說！”

  又是一巴掌打出，黑衣人的嘴角都打的滴血，卻還是沒有開口。

  只是一雙眼睛滿是怨恨的盯著馬晨，然而他選擇無視，接連抽打黑衣人。

  啪啪啪啪！

  “別，別打了，我說！”

  黑衣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堅強，打了十多巴掌後，他半邊臉的牙齒幾乎都被打掉，支支吾吾的說道。

  啪啪啪啪！

  又是一連串的巴掌招待黑衣人。

  “我說我說啊……”黑衣人抬高聲音，不忿道。

  啪啪啪。

  最終，還是蘇塵製止了馬晨，給了黑衣人開口的機會。

  “是，是楚氏的人。”

  “誰？”

  “主母。”

  “為什麽？”

  “啊？”

  黑衣人聞言一愣，他怎麽知道為什麽。

  “不，你在騙我。”

  哢嚓。

  馬晨嘶吼一聲，狀態瘋狂，倏然出手，扭斷了黑衣人的脖子。

  蘇塵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沒有說話。

  “我先睡了。”

  良久之後，馬晨低著頭緩緩起身，道了一句，然後進屋去了。

  望著馬晨洋溢著悲傷的身影，蘇塵輕歎一聲，黑衣人口中的主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馬詩曼。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馬詩曼這是準備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痛下殺手了。

  馬晨顯然也猜到了這些，只是他自己不願意相信罷了。

  搖了搖頭，蘇塵將黑衣人的屍體暫時隱藏起來，隨後也回房休息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聽到馬晨房間傳來的動靜時，蘇塵緩緩的睜開眼眸，坐立而起，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靜靜的望著馬晨帶著黑衣人的屍體離開院子。

  他離開的方向，正是豐東城。

  “算了，還是跟過去看看吧。”

  目送著馬晨離開，蘇塵想了想，還是決定跟過去看看，畢竟玄心萬妙式還在馬晨身上，他可不希望馬晨出事。

  這般想著，蘇塵穿上衣服，身輕如燕，化為一道黑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