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秦月月再次得到出實驗室的機會，在秦家得知了倖存者鬧事的消息。

據說，鬧得還挺大，第六七八安置區或主動或被動的，基本都停工了，第五安置區也有類似的苗頭。

他們的訴求是，天災已經結束了，現在這樣不平等不公平的生活也要結束，恢復天災前的秩序。

秦月月對此不置可否。

她不了解鬧事的人到底有著怎樣的經歷，也不了解他們鬧這一場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更覺得現在這情況挺奇怪的。

「天真，愚蠢。」

這是秦鶴堂給出的判定。

林風的態度則要溫和許多，「他們未必壞，只是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眼罷了。」

生活有了保障才有心思去想這些，那些真正掙扎在生死線上的人是不會去考慮這些的，會考慮這些的，都是生活的還可以的，他們嚮往更好的生活，太嚮往了所以才會這麼做。

當然，這裏面一定也有別有用心的人。

秦月月問，「那基地聯盟的反應呢？」

「沒有反應。」

「嗯？」

秦月月疑惑，基地聯盟一貫的作風可不是這樣，難道這次鬧事的人有高層支持？

這可不太妙……

但是再一看秦鶴堂和林風安然閑適的態度，便知道事情不是這樣。

基地沒有反應，想必是早有應對的辦法，現在不需要反應。

那會是什麼辦法呢？

她有一點點好奇。

林風看出來了，笑著同她說，「你不必擔心這些，不會出事的。」

秦鶴堂也點了點頭。

有了這兩人的雙重保障，秦月月便不再擔心。

雖然好奇更甚，但是兩人顯然不打算現在告訴她，她也就沒必要開口問了。

兩人轉而問起她在實驗室的生活來，言語間頗為關心，生怕她在實驗室遇到什麼欺負。

她心中一暖，挑了些不在保密協議裡的內容說給兩人聽。

「我在實驗室沒什麼，生活過得挺悠閑的，可以健身鍛煉看書學習。」

還可以觀察實驗室的一切，可以得到很多保密的信息。

日常的生活確實悠閑，悠閑到有些無聊，但是在這悠閑無聊之下，更多的疑惑和思考。

當然，這些就沒必要和兩人說了。

照舊是一起在秦家吃的飯，秦天睿並不在場，秦鶴堂解釋說他出任務去了，有陣子不能來家吃飯。

秦月月從秦家離開，回到實驗室。

蘇陽正在圖書角看書，書脊上的標號顯示這是一本二級加密書籍。

這不重要，蘇陽本身的加密等級比這書還高。

重要的是，這是她昨天看過的那本，她還做了很多筆記。

當然，是抄在空間裡的筆記本上的，不是在原書上做的。

她隻反應了片刻時間，並沒表現出什麼異常，表現出異常的是蘇陽。

他在第一時間就和她對視上了，眼中依舊有著那讓她看不懂的情感，比以往更勝。

不止如此，他給人的感覺也完全不同。

現在的他，不再是日常那個溫和無害有些懦弱的蘇陽，而是以往那個優秀驕傲思維縝密的天之驕子蘇陽。

她可以篤定，這是真的。

日常相處的人換了個芯子，她依舊隻消化了片刻便接受了下來，來到了蘇陽對面坐下。

這期間，蘇陽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蘇陽。」

她語氣平淡地叫他的名字，稱呼的是真正的那個他，她知道他能聽明白。

相比較於她的平靜冷淡，蘇陽的平靜中帶著幾分激動幾分恍然。

蘇陽審視著她，越審視越激動，然後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比我想的要更優秀。」

這一句話，成功讓秦月月懷疑起了人生。

就好像，她不是陪護被研究的蘇陽的研究助手，他們的身份掉了個個，不是她在觀察蘇陽，而是蘇陽在觀察她。

或許，她本就不是研究助手，只是披了一層皮的被研究者。

研究者與被研究者，獵人與獵物，身份在此刻來了一個調轉。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這不可能。

她日常的感知和鑒謊，以及她自己的判斷都告訴她，實驗室的人對她無惡意，她確實不是被研究的一員。

但當然了，獵人與獵物，研究者與被研究者的身份從來都不是單一的。

一個人可以同時是獵人與禮物，也可以同時是研究者與被研究者。

蘇陽是被實驗室研究的人，他同時也可以用他的方法研究實驗室，這兩者並不存在什麼衝突。

秦月月是觀察蘇陽的人，同時，蘇陽也在觀察她，這也並不衝突。

想清楚這一些，讓她感到奇怪的就只是蘇陽口中熟稔的口氣了。

『你比我想的還優秀。』

好像早就知道她一般。

「你認識我？在很早之前？」

蘇陽點點頭，「我認識你，還見過你。」

秦月月微微眯起眼睛，「什麼時候？」

蘇陽也眯起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麼一般。

「我記不太清楚了，第一次的時候你的頭髮還挺長，挺漂亮的。

第二次的時候你剪了短髮，像是沉睡的強者。

第三次的時候你像醒來的強者，氣勢逼人。

但這都不及我這次見到你，你在成長，且成長的很快。」

秦月月思緒轉的飛快，分析蘇陽話裡意思。

蘇陽見過她幾次，還是在跨度偏長的幾個階段。

第一次長發的階段是在天災前，第二次短髮沉睡的階段應該是苟起來的那段時間，第三次醒來的強者的階段說的應該是她開始瘋狂提升自己提升實力的階段。

但這幾個階段，她絕對沒有見過蘇陽，蘇陽也沒道理會知道她。

在天災之前，在她剪頭髮之前，她並沒有什麼特別能讓蘇陽注意到；苟起來的那段時間就更不必說了；後面開始升級也是格外避著人。

怎麼可能有人在這三個時間段都觀察著她呢？

她不可能發現不了，有這種事林風也不可能察覺不到。

蘇陽之前被找到的時候，林風的反應就是多年後第一次見蘇陽，還有基地，蘇陽之前絕對沒有出現在基地裡。

所以一切都不成立。

但鑒謊技能偏偏說明蘇陽說的話都是真的。

秦月月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平靜地問，

「你怎麼見到我的呢？」

絕不可能是在現實中，是在技能裡，還是在別的什麼裡？

蘇陽聞言笑了，欣慰地笑。

「你很聰明，但是我還不能告訴你。」

秦月月，呵呵。

似乎是看出秦月月的想法，蘇陽笑了笑。

「下次，下次我再見到你的時候，會告訴你答案的。」

現在還不行，現在的你，還沒做好接受一切的準備。

在秦月月審視疑惑地注視下，蘇陽的眼神從睿智欣慰逐漸變得迷茫柔和，寫滿了清澈的愚蠢。

蘇陽的第二人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