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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第四百一十五章 人間最得意
大隋高氏皇帝出席了千叟宴,大驪使節是當年那位蒞臨龍泉郡的禮部侍郎,陳平安如果看到,肯定可以一眼認出。

處處是白髮蒼蒼的盛宴上,坐在大驪侍郎左右的分別是宋集薪和許弱,都用了化名,稚圭沒有露面。

許弱依舊是橫劍在身後的遊俠裝扮。

大概除了那頭少年綉虎,沒有人知道許弱做了一樁多大的事情。

直面范先生,替大驪宋氏允諾商家其中一脈,可以半路殺入這場席捲一洲版圖的饕餮盛宴,任其蓬勃發展,三十年內大驪宋氏將毫不干涉。

許弱喝著酒,想著的不是這些大勢大事,而是氣,見你逛了很多地方,總這麼背著龍王簍也不是個事兒,如果你信得過我,不妨打開龍王簍,將那條金色鯉魚放入溪水,養在這活水之中。以靈氣作水,那是死養,久而久之,會喪失靈性的,短時間會境界攀升很快,可是會被堵死在元嬰境瓶頸上,雖說放它入水,每天汲取靈氣會遜色許多,修為進展相對緩慢,可長遠來看,還是利大於弊。」

魏檗指了指遠方,「從這裏到龍鬚河,再到鐵符江,它可以自由遊動,我會跟兩位河婆、江神打聲招呼,不會拘束它的修行。」

高煊其實有些猶豫。

他與這位大驪山嶽正神,從未打過交道,哪裏放心?

魚簍內那條金色鯉魚,是被老祖宗譽為將來有望跳過中土那座龍門、化作一條真龍的存在。

大道之上,人心幽微,種種算計,層出不窮。

被人強取豪奪這樁天大機緣,高煊既然已經寄人籬下,那就得認,認的是大勢,自己的道心反而會愈加堅定,逆境奮發,最能砥礪心性。

可若是被人算計,失去已經屬於自己的手上福緣,那折損的不止是一條金色鯉魚,更會讓高煊的大道出現紕漏和缺口。

魏檗微笑道:「沒關係,等你哪天想通了,再放養它不遲。」

魏檗就要轉身離去。

高氏老祖突然從披雲山一掠而來,出現在高煊身旁,對高煊說道:「就聽魏先生的,,要不然就是坐在崖畔發獃。

只有某天趙繇悶得發慌,想要試圖拔出地上那把劍的時候,男人才站在自己茅屋那邊,笑著提醒趙繇不要動它。

趙繇好奇問道:「這把劍有名字嗎?」

青衫男人搖頭道:「不曾有過。」

趙繇又問,「先生可是科舉失意人?或是逃避仇家,所以才離開陸地,在這兒隱居?」

男子還是搖頭:「都不是,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我只是比較認可一句話,人生實難,大道多歧,既然路難走,就停下來,偷個懶,好好想一想。」

趙繇試探性問道:「先生真不是那世外高人,比如是一位金丹、元嬰境界的陸地神仙?」

男人笑著反問道:「我自然不是什麼地仙,再者,我是與不是,與你趙繇有什麼關係?」

趙繇在這邊住了將近兩年,海島不算太大,趙繇已經可以獨自逛完,也確實如男人所說,運氣好的話,可以遇上出海打漁的漁夫,還有風險極大、卻能夠一夜暴富的採珠客。

趙繇的心境趨於平穩,就主動開口,跟男人說想要去中土神洲遊歷了。

男人笑著點頭,「路上小心些,記得不要再對自己失望了,也許這才是最讓人失望的。」

趙繇有些赧顏,最後取出那隻木雕螭龍鎮紙,「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我想要把它送給先生。」

男人擺擺手,似乎有些無奈,「什麼時候外邊的天下,已經變得力所能及去救人,都是一件道德多高的事情了?」

趙繇倔強道:「可先生救我不圖回報,被救之人,卻不能不在乎!這已是我身上最重要的物件,拿來報答先生,正好。」

男人展顏一笑,「那說明天下總算沒有變得太糟糕。」

只是男人最後還是沒有收下那件鎮紙。

趙繇乘坐一張自製木筏,去往陸地,站在木筏上,趙繇向岸上的男人,作揖告別。

在那之後,男人依舊是這般閑適生活。

有一天,山頂那把長劍微微顫鳴。

男人站在長劍旁邊,望向寶瓶洲那個方向,微笑道:「老黃曆就不要去翻它了。」

長劍顫鳴漸漸停歇。

之後,有兩位訪客憑空出現在海島,一位酒糟鼻子的老道人,一位年輕道士,後者趕緊蹲在地上嘔吐。

從寶瓶洲東南方那個村子的巷子開始,到寶瓶洲西海之濱,再到海上某座宗字頭仙家坐鎮的孤島,最後到這裏,年輕道士已經吐了一次又一次。

老道人趕緊蹲下身,輕輕拍打自己徒弟的後背,愧疚道:「沒事沒事,這次吐完……再吐一次,呃,也可能是兩次,就熬過去了。」

年輕道士吐得差點膽汁都給嘔出來,紅著眼睛問道:「師父,次次你都這麼說,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準話?」

一身古怪道袍雙袖如有火龍遊走的老道人,笑臉尷尬。

年輕道士站起身,問道:「師父,你說要帶我見見你最佩服的人,你又不願說對方的來歷,為什麼啊?」

老道人微笑不語,抬頭問道:「開個門,我們師徒跟你討杯茶水喝,行不行?」

男人嘆了口氣,出現在海邊,就站在師徒二人一丈外,「我一個讀書人,你一個龍虎山外姓大天師,卻要與我比拚雷法和符籙兩道?」

老道人早已使用神通,不至於讓自己徒弟聽聞此人言語。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瞞著這個傻弟子。

矮小老道人笑問道:「連門都不讓進?怎麼,算是已經答應了與我比拚道法?進得去,就算我贏,然後你就借我那把劍?」

男人搖頭道:「你真要這麼糾纏不休?」

年輕道士張山峰根本聽不到師父與那個青衫男子在說什麼。

事實上,張山峰驚駭發現,那青衫男子的面容,自己看一眼,就會忘記先前那一眼所見。

老道人哈哈笑道:「哎呦,生氣啦,有本事你出來打我啊?」

男人扯了扯嘴角。

張山峰驀然聽見了自己師父這種臭不要臉的言語,忍不住輕聲提醒道:「師父,你雖然一直自詡為修真得道之人,可身為山上練氣士,登門拜訪,說話還是要注意一點禮數和風度吧。」

老道人連連點頭稱是,然後對那男人瞪了一眼,「使用這等伎倆,算什麼英雄好漢!」

男人說道:「那把劍,你都拔不出來,借什麼?」

老道人神色凝重,「貧道當下境界,依然拔不出來?」

男人點頭道:「任你再高一層境界,也一樣無法駕馭。」

老道人喟然長嘆。

當年龍虎山曾經有過一樁密事。

老道人答應過上代大天師,只有斬殺了那頭飛升境妖魔,才可以名正言順地重返龍虎山。

如今勝負是八二開,他穩操勝券,可若是分生死,則只在五五之間。

老道人看了眼身邊最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決意要去試一試!

男人突然望向年輕道士,「你這份拳意?」

張山峰當下背著一把龍虎山尋常桃木劍,和一把篆刻有「真武」二字的破損古劍,聽到那青衫男子的問話後,張山峰一頭霧水。

老道人引以為傲道:「怎樣,很了不起吧?是我這弟子自創的!」

青衫男子破天荒露出一抹讚賞神色,「說不定可以再為天下武學開出一條大路,還可以演化出諸多功德,嗯,更難得是其心赤誠,你收了個好弟子。」

老道人笑得合不攏嘴,開始胡說八道,「哪裏哪裏,一般一般,我這樣的弟子,其實沒有一打也有七八個。」

張山峰倒是沒覺得師父在說大話,更沒有為此而失落,當年在山上修行,他確實是最資質平平的那個人,遠遠不如師兄師姐,甚至還不如一些輩分只是他師侄的小道童……

男子笑道:「龍虎山當年的事情,我聽說過一些,你想要帶這名弟子上山祭祖師,難如登天。剛好那頭妖魔,確實過界了。」

男人想了想,「等我一炷香。」

轉身走上山巔。

青衫男子隨手一抓,插在山巔的那把長劍被他握在手中。

這位隻願意承認自己是讀書人的世外人,沒有任何意氣風發的神色,甚至拔出那把一位外姓大天師都拔不出來的長劍後,沒有引發半點天地異象。

就像世間任何一位寒窗苦讀的窮酸士子,坐在書齋,拎起了一支筆,想要寫點豆腐塊大小的文章而已。

去了一座中土神洲無人敢入的萬丈深淵,一劍將那頭盤踞在深淵之底的十三境妖魔,形神俱滅。

返回山巔,重新將銹跡斑斑的長劍插回地面,走下山,對老道人說道:「現在你們可以登上龍虎山了。」

老道人嬉皮笑臉道:「這難為情的,大恩不言謝,咱們就先走了啊,以後再來。」

拉著一臉茫然的張山峰的胳膊,以腳畫符,直接縮地千萬裡,去了中土神洲內陸一座高山。

青衫男人也不介意,站在原地,繼續觀海。

趙繇當時年少無知,曾經詢問他是不是一位失意人。

這個問題,實在有趣。

因為這個讀書人,一直被譽為人間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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