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爸爸說出來的話一定要兌現，爸爸努力爭取早日攻克廚藝這道關卡，也好早日給你和若水……」

「沈將軍！」

沈輕寒拔高嗓音打斷了沈重山的豪言壯語，只求他別再作妖了。

沈重山被她這樣一堵，頓時又是眼淚汪汪，一個就快年過半百的人，偏要學人家賣慘，真是讓沈輕寒頭大！

沈輕寒鬱悶嘆了口氣，挖空心思想要打消沈重山鑽研廚藝的執著：「沈將軍，其實我覺得廚藝這項技能吧，它是有遺傳性的，比如我媽媽，她最多能把東西做熟，還有我，我連飯都煮不熟，頂多就會煮麵，而且還不好吃。再比如您……是吧？您看我們一家三口都是這樣，所以還是彆強求了，放過廚藝吧？」

聽到沈輕寒這話，沈重山面色有一瞬間的傻愣。

沈輕寒以為他還沒轉過彎來，準備繼續勸：「沈將軍……」

「輕寒，你剛才說什麼？」

沈重山快速打斷她，虎目中神采灼目，升起一抹明顯的驚喜。

沈輕寒遲疑了一秒，緩緩道：「我說，放過廚藝吧？」

「不是，前面那句！」

「彆強求？」

「不是，你說我們一家三口！輕寒，爸爸真沒想到，原來在你心裡，早就承認了爸爸的身份，嗚嗚嗚……爸爸太感動了！」

沈重山說著，雙手捂臉，痛哭流涕。

沈輕寒眉頭一蹙，心頭訕訕。

她就那麼隨口一說，隨便一比喻，並不是沈將軍以為的那個意思啊！

看著沈將軍這幅感動的無以復加的模樣，沈輕寒不忍心實話實說，只能含糊著安慰他：「沈將軍，您冷靜點。」

「輕寒，爸爸不是在哭，爸爸只是太開心了，爸爸沒有哭。你別管爸爸，就讓爸爸一個人呆著吧……」

話是這樣說，但沈重山說完這話卻哭得更傷心，那淚水一滴一滴透過指縫掉落，慘不忍睹。

沈輕寒忍不住跟賀蘭碸吐槽：「小白，你說沈將軍現在這個樣子，我若撇下他不管，他會不會在鞦韆上哭一晚？」

賀蘭碸輕笑一聲：「很有可能。」

「那……要不我再安慰安慰他？」

「沈將軍真麻煩。」

賀蘭碸的語氣十分嫌棄。

沈輕寒沒再接話，而是眯起笑眼，決定用愛心去拯救沈將軍這枚失足中年。

她一臉輕鬆向前兩步，伸手去拍拍沈重山的肩，語重心長說道：「沈將軍，別哭了，不然待會兒被我媽媽發現，她嫌棄你哭的醜怎麼辦？」

聞言，沈重山頓時背脊一挺，放開捂臉的手，睜著一雙紅彤彤的虎目，詫異看著沈輕寒。

糟糕，他居然忘記了這茬！

幸好現在若水沒出來，否則看到他哭成這樣，肯定會十分嫌棄！

沈重山思此，趕緊抹了抹眼框，企圖擦乾眼淚，沒料居然瞬間淚如泉湧。

沈輕寒見狀，疑惑的眯起美眸，若有所思盯著沈重山的眼睛看。

沈重山感覺到了沈輕寒的注視，於是一陣閃躲，然後突然雙肩一顫，大幅度的抽泣一聲：「輕寒，幸好你提醒了爸爸，否則爸爸就要在你媽媽面前出醜了，你真是爸爸的乖女兒！」

「沈將軍，您的眼睛？」

「眼睛……哦，都怪爸爸不爭氣，太傷心，所以就想哭，爸爸真是愧對軍人這個身份！輕寒，今晚的事你千萬別說出去，否則爸爸沒臉做人！」

他說的情真意切，好不自責。

沈輕寒沒再糾結，繼續勸他：「沈將軍，人都有脆弱的時候，不礙事，只要發泄出來就沒事了。」

沈重山用力點頭，然後又大力抽泣了一下，抬頭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沈輕寒：「輕寒，你能不能，叫我一聲爸爸？」

「……」

得寸進尺了沈將軍！

沈輕寒眨眨眼，沒說話。

沈重山瞬間一臉落寞：「算了，是爸爸妄想了，都是爸爸不好，這些年沒能發現你的存在，讓你媽媽吃了不少苦頭，我知道你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一定在責怪爸爸。沒關係的，你不叫就算了，爸爸不會哭……」

說完，沈重山又捂住臉，忍不住壓抑的哭出聲：「嗚嗚……」

沈輕寒：「……」

剛說了不會哭就打臉，這樣任性好嗎？

她默默嘆了口氣，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嗚嗚……輕寒，爸爸這些年其實根本沒開心過，可自從知道了你的存在，爸爸真的，每天都特別滿足，即使你不肯認我，即使若水不肯原諒我，爸爸依舊覺得只要在你們身邊，就很幸福……爸爸真後悔，沒能再點調查真相，讓你們在外面受了這麼多年的苦，爸爸真沒用！」

「嗚嗚……」

沈輕寒被他哭的一個頭兩個大。

這也就是她在旁邊，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恐怕早就驚掉了下巴！

「沈將軍，別哭了。」

她很耐心的勸。

沈重山搖搖頭，「輕寒，你別管爸爸，讓爸爸哭吧，爸爸這輩子從沒像今天這樣，哭的如此痛快過，就讓爸爸如願以償吧……」

沈輕寒抬頭看了看夜空，一臉無語。

半響，她輕聲道：「爸，別哭了，天色太晚，大家都要休息，再哭我怕媽媽會出來趕你走。」

這一聲爸，沈輕寒叫的十分生澀。

畢竟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沒叫過幾次爸爸，實在難以啟齒。

但聽在沈重山耳朵裡，卻如同天籟一般，讓哭泣的沈重山驟然抬頭，滿臉驚喜：「輕寒，你剛才叫我『爸』？」

沈輕寒嬌俏的臉上略帶紅暈，偏過頭，生硬說道：「別聽見就算了。」

「聽見了，聽見了，乖女兒，爸爸聽見了，嘿嘿嘿……」

瞬間，沈重山笑的跟個傻子沒區別。

沈輕寒乾咳兩聲，轉頭就走：「太晚了，你快回房睡吧，別作妖了。」

「誒，輕寒，爸爸聽見了啊！」

他這一聲叫喊，洪亮高亢的整個天一水閣都能聽到。

沈輕寒腳下生風，很快越過躲在門口偷聽的老管家，朝樓上一閃而去。

走過二樓拐角時，沈輕寒放慢腳步，小聲嘀咕：「爸，爸爸，這個詞也沒那麼難說出口嘛，還挺順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