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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第1868章 撿來骨頭
那東西矯捷的凌空翻身,落在了桌子上,進攻性十足的弓起了後背。

是個黑色的貂——脖子下,果然有一糰子白毛。

白藿香和亓俊都高興了起來。

這個貂如臨大敵,脖子上的毛幾乎都豎了起來,一雙眼睛凶光畢露。

而它頭頂的毛亂蓬蓬的,甚至還有一道新鮮的撕裂傷,顯然剛跟誰打過一架。

四目相對,我和那個貂卻同時愣了一下。

這種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大河——一道泛濫的大河,在旋渦裡,我抓住了一個黑東西,就是這個貂!

真龍骨跟被針扎了一樣劇痛,而櫃子後面,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又一個黑影追了出來,奔著白毛貂就撲了過來。

後頭的貂模樣也怪——一雙眼睛邊一圈白毛,好賽戴了一個眼鏡。

破風聲一炸,眼鏡貂殺氣騰騰,奔著白毛貂就就一爪子,看意思恨不得撲了它咬死。

貂本來就是兇猛的獵食動物,好快。

可就在眼鏡貂來勢洶洶的時候,我一隻手凌空捏住它的脖子,它四條腿猛然掙扎了起來,卻掙扎不出去。

「別激動,」我答道:「先把話說清楚。」

亓俊也看出來了:「就是——你不就是為了弟弟來的嗎?要清理門戶,給你媽清理。」

毫無疑問,眼鏡貂就是剛才的眼鏡青年,他剛才變了臉色,肯定是聞到了兄弟的氣息,先一步追進來了。

眼鏡貂聽不進去,還在凌空踢蹬,嘴裡一陣銳叫,似乎在破口大罵。

白毛貂倒是沒那麼激動,冷漠疏離,跟沒見到這個哥哥一樣。

我把眼鏡貂丟給了亓俊,看向了白毛貂。

「好久不見。」

那個貂本來梗著脖子,一聽我這話,渾身一個激靈,對著我就趴下了。

白藿香一愣:「你跟它,認識?」

不完全是,跟它認識的,恐怕是景朝國君。

對了,它跟家裡人分離,已經幾百年了。

那幾個灰家的見了它,仔細一觀察,都跟著作證:「沒錯,作祟的就是他!」

「我們親眼看見的!」

老太太盯著它,喃喃的說道:「這——是哪兒來的耗子?」

這可不是耗子。

這是你以前那個「孫子」。

「好幾百年,也沒修成人形,」灰家的有了優越感,竊竊私語:「走邪路抄近,活該。」

「這東西……」白藿香皺起了眉頭:「似乎受過重傷,丹沒了。」

靈物的丹,就跟修行者的氣一樣,沒有丹,那長毛的就沒有變化,或者其他的特殊本事,跟普通動物一模一樣。

它身上出什麼事兒了,它的丹呢?

「沒了丹,肯定也是它的報應。」

那個貂歪了歪頭,眼神很冷酷,灰家的都被鎮住了,不由自主往後退了退——食物鏈裡,貂在他們上一層。

我拍了拍肩膀上的小綠:「弄個丹來。」

小綠從鐵蟾仙那搞到了很多丹,都是鐵蟾仙不知道從哪裡掠奪來的,現成的丹給了靈物,能暫時讓它有能力。

那幾個灰家的一看,難以置信:「為什麼給這種作惡多端的東西丹?」

「它就不配!」

不過,接觸到了我的視線,它們就不吭聲了。

一顆雞屎綠的丹到了手裡,我遞給了白毛貂。

白毛貂猶豫了一下,看了老太太一眼,接過去吞了。

那個丹成色不錯,它身上泛起了一股子靈氣。我順手遮住了老太太的眼睛。

靈氣散開,一個小孩兒出現在了桌子上。

跟尋人啟事上的一模一樣,只是眼神還是跟小孩兒不相符合的冰冷銳利,一股子蓋不住的攻擊性。

我鬆開了手,老太太抬起頭,一下就愣住了。

她聲音一顫:「三寶……」

她一下就把那個小孩兒給抱住了。

唯獨對老太太,小孩兒的眼神柔和了起來:「奶,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出去討生活,不用你擔心。」

老太太哭的抽抽噎噎的:「回來就好,回來了,奶就踏實了……吃糕,對了,奶給你拿你最愛吃的糕!」

老太太轉身出去拿糕,「小孩兒」的眼神再一次冰冷了下來。

他死死瞪著我身後那幾個青臉小孩兒。

那幾個青臉小孩兒渾身一顫:「好像,是他!」

他們是不認識照片裡的小孩兒,但是他們認識這個氣息——應該是見過貂的元身。

別說,「三寶」的眼神,氣勢攝人,一下就把青臉小孩兒給震懾住了,不由自主,都躲在了我身後。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幾個灰家的看向了老太太的背影,嘀咕著:「她分明是個人,孫子怎麼是個貂?」

因為眼前的這個貂,不是原本的孫子了。

老太太是個斷子絕孫相,真正的三寶,怕是早就死了。

眼前這個「三寶」,是一個「去而復返」的替身。

我盯著他:「你當初,是怎麼找到三寶的頭骨的?」

頂天靈蓋這個法子,沒有頭骨,就做不成。

「那還用說,肯定是他把小孩兒吃了,取而代之!」

這個時候,眼鏡貂已經「蓬」的一聲,變回到了之前那個眼鏡青年,還在亓俊懷裡呢,亓俊猝不及防,被他一屁股壓在了地上。

眼鏡貂站起來,指著那個「三寶」:「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三寶」似乎根本就沒理會眼鏡貂,一副看井底之蛙的表情,似乎對這個親生哥哥,也沒有一絲指望。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是你哥……」眼鏡貂還要炸毛:「你目無尊長!你乾出這種事兒,有什麼臉見父母?」

本來「三寶」晃蕩著腿,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可一聽「父母」倆字,他的腿一下停住了。

「不對,」我把激動的眼鏡貂拉住:「真正的三寶,不是它殺的。」

它確實受過重創,可它身上,並沒有凶邪氣。

沒殺過人。

「三寶」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像是沒想到,有人會相為他說話。

「沒殺過人?」果然,眼鏡青年第一個就不信:「沒殺過人,它哪兒來這麼大報應,灰家的幾個,看見的又是誰?」

幾個灰家的悄悄議論:「剛才就是他說弟弟乾不出這種事兒,這會兒,罵的比誰都凶。」

「你懂什麼,愛之深,恨之切,恨他,是因為對他希望太大。」

眼鏡貂很以為然,可一個灰家的搖頭:「倘若這樣,那我寧願不要有人對我有那麼大的希望。」

眼鏡貂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住了。

我看向了「三寶:「你說吧——我們信你。」

「三寶」眼神一沉,看向了眼鏡貂,顯然不信。

而這個時候,白藿香一隻手蓋在了他頭上——他頭上有傷,顯然,是那個哥哥剛才追他的時候抓出來的。

它一開始躲閃了一下,但很快被白藿香醫生特有的強勢抓回去了:「老實點。」

它低下頭:「我,不習慣別人對我好。」

我倒是明白,越缺愛的,才越覺得溫暖極為珍貴——對世上的冰冷,已經習慣了,遇上溫暖,隻覺得難以置信,甚至迴避。

因為太珍貴,怕會失去,索性不敢擁有。

「那怕什麼,」白藿香清理好了它的傷口,說道:「對你好的人多了,你就習慣了、」

這句話,似乎一下觸碰到了「三寶」的心。

它像是下定了決心,這才說道:「那個頭骨,是我撿來的。」

「撿?」

眼鏡貂急了眼:「你上哪兒撿去,滿大街都是?」

「那我不知道,」「三寶」倔強的說道:「反正我撿到了。」

原來,那段時間,他躲在了一片荒地裡。

有天半夜,一個卡車開過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抱著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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