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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第2076章 五次龍骨
東海,河洛,瀟湘,黑手——這像是數不清的支流,終於要匯聚在一個地方了。

江長壽來了希望:「那,我是不是能走了?」

「走個屁。」程星河說道:「要不是你治好了江辰,我們的人至於受這麼重的傷?你哪兒也別去,留下贖罪,給她們全看好了。」

不,要不是他治好了江辰,現如今躺在了真龍穴裡的鎮壓祟的,說不定只能是我了。

冥冥之中早有註定,他這是在幫我。

「那肯定,看好了能走了吧?」白九藤滿懷希望的說。

「那也得再委屈你一段時間,」我答道:「我們要上東海,帶著你,給我們做個人證。」

找到黑手的人證。

畢竟,他是唯一一個知道江辰幫手的人了。

白九藤頓時跟上了賊船一樣,咂了半天舌,可他盯著白藿香手裡的八珍牡丹,千言萬語,最後也隻匯聚成了一聲「哎」。

眼看著他把杜蘅芷給安排好,把江采菱也捎帶腳的治好了,正在窗戶下面嘆氣呢,我就過去了:「還有個事兒,跟你打聽打聽。」

白九藤臉色一白:「還有什麼事兒?」

「高老師的事兒,」我盯著雕花木門後面,熙熙攘攘的舊貨市場:「你說你見過高老師,最近碰上了嗎?」

之前,我也跟老亓打聽過高老師的事兒。

跟白九藤說的一樣,南三條的人不少認識高老師的,可這一陣子,全說沒再見過高老師。

聽說我要找人,老亓的人也幫我在找,可這一次,依然沒有消息,更顯得我之前見到了高老師那一面,跟幻覺一樣。

白九藤搖搖頭:「我上哪兒見去?我這一來,一個腳印都沒踩上,就讓人給弄來了!」

「說起來,」我盯著白九藤:「我記得,你也去過銀河大院。」

白九藤的臉不光是白,一聽我這話,直接青了。

只有在銀河大院蹲過籬笆的,才知道那地方有多可怕。

「我不是威脅你,」我接著說道:「我聽說,銀河大院沒有刑滿釋放這麼一說,進去就出不來了,你當初,據說是死在銀河大院了,可現在,是怎麼出來的?」

白九藤盯著我,滿是無奈——似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任何隱私都讓我給挖出來了。

可事到如今,走又走不脫,隻得破罐子破摔的說道:「裝死。」

銀河大院那幾個金剛,可不是吃乾飯的,普通的裝死,絕對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當然了,白九藤不一樣,他的醫術出神入化,大概,也只有他能做到。

假死被拉出來,可遠遠沒有自己硬闖出來那麼危險。

「那你在銀河大院,認識高老師嗎?」

高老師,當初也在銀河大院住過。

而且,是唯一一個闖出來的傳奇。

「他也在銀河大院呆過?」白九藤一瞪眼:「早知道有這個緣分,我早就找他聊聊了。」

白九藤的眼神黑沉沉的,我看的出來,他似乎心裡也隱瞞了什麼事兒。

「不過嘛……」他似乎察覺出了什麼,趕緊把視線跟我錯開:「我好心好意勸你,可別跟在銀河大院呆過的人扯上關係。」

我明白,那不是一般人進的地方,更別說能逃出來的了。

不過,我倒是想起了二姑娘和酒金剛,也不知道,她們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兒,現在,又怎麼樣了。

還有,上次遇上的琉璃眼小姑娘半夏,和那個喜歡老頭兒的胡老太太。

「那地方,也有好人。」

「好人能去那地方?」白九藤冷笑了一聲:「那地方,沒一個正常的。」

程星河也說過類似的話——自己罵自己。

不過白九藤比程星河反應的快:「當然了,我不一樣,我是蒙受了冤枉,哎,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行了,」白藿香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你把上次剩下的金翅連環甲拿出來。」

白九藤的詩興被打斷,意興闌珊的伸手進袋子,取出了一小包東西,嘀嘀咕咕:「稀奇,也是稀奇,頭一次看見,能把骨頭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這又不是韭菜。」

我還沒說話,白藿香一把拿走那包鱗甲:「你懂什麼?」

說著跟我勾勾手:「過來。」

「李北鬥。」

「嗯?」

白九藤嘆了口氣,滿眼無可奈何:「你跟你們這幫人,比銀河大院還可怕。」

「謬讚。」

「不過,我還是得多話一句。」白九藤轉過臉來:「你的真龍骨,已經被剔除了三次,斷了兩次了。」

我心裡一動,他看的這麼清楚?

沒錯,國君降生的時候一次,我出生的時候一次,江夫人討要,我自己剔除了一次,斷,就是在真龍穴,轉給江辰那一次。

只是,還有一次……

我心裡一緊。

當年,那條墜落的龍,斷了龍角,被剛開始發展的厭勝門,做成了玄素尺!

不愧是傳說之中的白九藤!

「哪怕是神骨,斷了六次之後,也不會再長出來了,」白九藤緩緩說道:「你可得把握好了,這最後一次機會。」

白藿香給我把額頭點好了,低聲說道:「他說的也有道理,這地方,可千萬不能再動了。」

「放心吧。」我答道:「也沒什麼再斷的機會了。」

找到了瀟湘和幕後黑手,把五爪金龍,為什麼投生成景朝國君的事情也弄清楚了,再救出夏季常,救出阿滿,救出江仲離,我的旅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得到了葯龍的鱗甲,真龍骨上難得的開始發熱,癢酥酥的,讓人想磨一磨,我伸手想摸,被白藿香啪的一聲給打下去了。

這種感覺倒是挺舒服的,好像自己成為了一個綻放新芽的樹。

綻放新芽,就是有新的希望。

白九藤又嘆了口氣,不過這一口氣,卻像是極為羨慕,緩緩哼了起來:「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我還想起來了:「聽說,你能給神仙看病?」

白九藤擺了擺手:「好漢不提當年勇。」

這是承認了?

「什麼神仙?」

「天機不可泄露,我怕遭雷劈。」

這白九藤有這麼大本事,也絕不是個普通的鬼醫。

現如今杜蘅芷和江采萍的事情有了著落,我緩了口氣,也該回到厭勝去了。

我還得參加,老頭兒的身後事。

杜蘅芷從生死線上被拉了回來,雖然還沒醒過來,不過照著白九藤的話來說,她的身體是新傷舊傷,勞累過度,只要好好用藥,多加休息就可以了,這段時間先睡著——骨頭癒合是很痛的,睡過去也好,他控制了藥量,醒了就沒事了。

江采菱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命燈燃燒彈,白九藤稍微一動手,也好了個七七八八。

我還讓他看了看九尾狐。

自從打真龍穴裡出來,九尾狐也一直沒醒。

白九藤說九尾狐也沒事——是靠著休息,在恢復精力,不過損耗的很大,具體什麼時候醒來,得看九尾狐自己什麼時候願意。

杜蘅芷和九尾狐,都是被我連累的。

白九藤皺著眉頭:「也怪。」

「怪什麼?」

「九尾狐是往昔的妖神,極其多疑,不可能睡在別人看得到的地方,能在你這裡睡的這麼香……我是沒見過。」

程星河說道:「她在九雷鎖大江裡挨了這麼多年,肯定比杜蘅芷還累,好幾百年哇,能不困嗎?」

白九藤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

也或者,我一笑,她是信得過我。

一行人要從南三條離開,九尾狐被放在了一個箱子裡——在外頭背著個熟睡的美人,實在太過引人注目。

她的睡姿是蜷縮起來的,倒是不大佔地方,而且照著白九藤的話說,嚴絲合縫也不打緊,九雷鎖大江她都撐得住,更別說小箱子了。

不過我還是給她開了通風透光孔——在九雷鎖大江裡的窒息和黑暗,她一定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出了門,忽然就聽見後頭有竊竊私語的聲音:「神君既然回來,咱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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