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上古魔族禍亂，神，仙兩界死傷無數，六界之中除了人界之外，再無安穩之處。

老祖坐在床邊，難得沒有端坐如松，而是半個身子微微傾斜，胳膊抵在桌上，順滑的長袖自手腕處滑下，露出一截纖長白皙的手臂。如綢緞般的墨玉長發自腦後傾灑，慵懶舒服的姿勢，與平日裏的真佛相比，多了幾分難得的人情味。

看著窗外的雲海翻騰，老祖伸出手，掌心的那一縷黑影跳躍，強壯活潑了不少，奈何較以前還是太過虛弱，而且魂魄殘破，雖保留了幾分靈智和些許記憶，但往事今生大多是想不起記不得。

這殘魂對老祖很是依賴，輕輕靠著他那雪白的掌心，時不時微微蹭蹭，老祖看著，殷紅的薄唇為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柔軟的袍子貼在身上，老祖眯起了眸子，修長的身子如一尊不染塵埃的玉人般，靜默在次。

他是這萬物初始之祖精雕細琢，呵護備至之下生成的靈物，自然是集天地靈氣，生的俊美無雙，法力無邊。

美好的事物被一層金光籠罩，便更像是被保護在玻璃罩子中的展覽之物。

為了這天地法道，他已經停留在此數百萬年，在此之間，百萬年的情景也曾被打破一次。

如今想來，倒是這段時光中難得的清醒時光。

「下界多煩憂，你便留在此處，安心靜養。」

殘魂懵懂，聽懂了他的意思，卻沒有參透其中的含義，便只是看著他。

雖然沒有五官，但老祖六感敏銳，自然能感受到這殘魂的視線與想法。

「六界初始便是人界，其餘各界沒了便沒了，待五界消失，人界靈氣暴漲，周而復返，便又是新的六界。」

這句話更長了些，殘魂卻微微動了動。

「不懂便不懂，來，睡覺。」

休養期間自然是需要睡覺，殘魂聽得懂這句話，輕巧的躍了一下又落回到老祖的掌心，柔軟冰涼一片，稍稍牽動著老祖可顆百萬年波瀾不驚的心。

老祖輕輕捧著，身子繼續靠在窗邊，時間萬年不變，這一靠，對於下界來說，便是百年。

——

嗷嗚並沒有去人界。

千千萬萬神族仙族人也一樣，一開始瘋狂湧入人界，後老祖設下了新的禁忌，一旦神族仙族的人再次踏入人界，便相當於自動放棄了數萬年的仙齡長壽與畢生所積攢的修為，完完全全化作普通人的模樣，百年壽命，生老病死，墮入輪迴，永回不到上界。

這一禁忌像是堵在人界前的一堵牆，瞬間，原本連放棄自己的神宮仙府都要心疼許久的神族，仙族人，現在更是毫不猶豫的掉頭回去。

人界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塊巴掌大的垃圾場，裏面靈力稀薄，空氣惡劣。

早已經習慣了靈氣濃鬱，走路踏風而行，錦衣玉食珍饈美酒的兩族人，怎麼可能會放棄眼下的一切，前往人界。

本來前去躲避一陣子已經是下下之舉，現在竟然還要付出如此代價。

走在半路上的兩族人立馬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