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塊錢遞了過來。

周野已經很久沒看到單位這麼小的鈔票了，看這褶皺和成色，估計是放在某個地方攢了很久了。

「我走了。」

少年把錢塞給她，自己拎著昨天那沒吃的蘿蔔包子走出了醫院。

周野看著他走遠，然後轉過身回到病房裏，自顧自的坐在喻爺爺旁邊，耷拉著眼睛，看著窗外那愈發明亮的光線。

「小野。」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周野側過頭，看著喻爺爺。

「嗯。」

「以前很少見，你和小君一塊玩，怎麼這個點了，你還不回家啊？」

「不想回去。」

喻爺爺笑了笑，面龐和藹。

「我剛剛聽你們在外面說，你想上學，是不是？」

周野點點頭。

「那以後就讓小君教你，不會的都讓他教你。」

「好。」

「真好……」

老爺子看著她，笑的眼角勾起一道道深深的溝壑來。

「同齡人以後多走動走動，反正都是一塊長大的，小君那孩子不愛說話，但性子好……」

老爺子開啟了誇孫子模式，對著周野，幾乎把喻君從頭到腳的優點都誇了個遍。

周野對年紀大的一般耐心都足，一整個上午什麼不做，也就一直安安靜靜呆在病床邊聽老爺子滔滔不絕的說。

估計已經很久沒人陪他聊過天了，今天遇見個周野，就算她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但這也絲毫不妨礙老爺子說話的熱情。

周野沒怎麼仔細聽，嗷嗚倒是開啟了一唱一和模式。

明知道老爺子聽不到他的回答，小胖龍依然一本正經的點頭回應，樂此不疲的研究人類的行為習慣，誓要將人類複雜的情感給琢磨透。

另一邊，界山鎮中學門口。

喻君剛走進校門，迎面就看到了趙尚從教室裡走了出來，手裏舉著個黑色保溫杯，原本輕鬆的表情在看到站在面前的喻君之後，煞時間驟變！

小小的少年臉上劃過一抹驚慌失措的神色來，雖然已經在努力掩飾，但過分激動的反應依然暴露了他內心的情緒。

趙尚就站在原地，兩條腿幾乎僵住了，但這種外泄的情緒並沒有維持很久，幾乎對視了兩眼之後，趙尚便又邁開步子坦蕩的朝著喻君走來，臉上還帶著一抹笑，笑容卻夾雜著幾分僵硬。

「喻君，今天早上上學路上怎麼沒看到你？」

面對著對方的笑，喻君依然是面無表情，薄唇緊緊抿著，兩隻手攥緊，身子都綳成了一條線。

少年的眼睛裏夾雜著憤怒與暴躁，但卻一直在隱忍不發。

趙尚的表情卻愈發輕鬆起來，湊近了，靠到喻君耳邊，低聲問。

「你沒事，那……有事的不會是你爺爺吧？怎麼？為了點助學金連你爺爺都不管了？老頭子的命還不值這幾十萬？」

趙尚囂張的笑著，一次又一次的去挑釁喻君那根本就繃緊的神經。

少年咬著牙，眼底透著寒冷的光芒，修長白皙的脖子都慢慢的漲紅。

看到他這樣，趙尚張狂的笑，接著說。

「你爺爺就是個累贅，說不定我這麼做還正好幫你解決了一個累贅，你現在，不會很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