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位小姐！我家老六是無辜的啊！我願意替他去死！我願意替他去死！」春嫂的方向將劍身上的銀光看得十分的清楚，眼見著那道光就要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恨不得自己去代替他，後悔不已地大吼道。

她後悔了，後悔了。

早知道做這種事情會搭上自己出色無比的兒子，她怎麼也不會同意家裡這父子倆的主意這樣做的！

春嫂想要爬起來去搶寒九手裡的長劍，卻被秋娘攔住了，臉色變得絕望無比。

「你娘想要替你死，你呢？」慕千兮慢慢問。

蘇流隻覺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小姑娘是個魔鬼，這個時候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問這種誅心的問題，讓他前後為難。

蘇流有些後悔自己之前在她面前算計了。

她這般問，讓他該怎麼說？難道說不用，他自己去死就行嗎？若他真的無謂於生死，剛剛又不會一直不說話了。

蘇流咬了咬牙道：「您何必開我們的玩笑，不管殺誰，都是我們的命不是麽？」

慕千兮忍不住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殺你們，殺了你們就是濫殺無辜？」

蘇流沒有應聲，但是看他的那個表情，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慕千兮嗤笑道：「既然敢做，卻不敢當，看來也不怎麼樣，殺了吧。」

蘇流心頭一凜，在自家娘的尖叫中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劍身的寒意逼來，彷彿下一刻就會將他的腦袋削下來，血濺當場。

「等等！」蘇流趕緊道，卻發現身後的風聲絲毫沒有停下，於是他片刻不停地飛快開口道：「我有一個秘密，一個關於豐明郡整個城池的秘密，您要是饒我一命，我就告訴你！」

慕千兮眉頭微皺，沖寒九使了個手勢。

蘇流感覺到身後的寒意散去，這才長舒一口氣，發現自己後背的衣襟都濕透了。

他道：「您先答應我，可以饒我一命。」

「可以。」慕千兮覺得這小子確實聰明，只是太浮躁了，目光一眨便緩緩應下。

蘇流也不知道是該相信她的話還是不該信，但是他現在已經騎虎難下，隻得狠狠一咬牙，「我知道，明天晚上，豐明郡四周的村子會點火焚城。所以你們還是別進城了。」

「焚城？」饒是秋娘沉穩，也忍不住驚訝出聲，「好端端的，怎麼會計劃著焚城？」

慕千兮也是皺了皺眉。

不過這裡是瘟疫區，人們飽受苦難的折磨，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她雖然不解，但是卻沒有那麼驚訝。

蘇流自嘲道：「這位姑娘，你以為大傢夥願意焚城嗎？我們幾個村子的人生在豐明郡，長在豐明郡，對豐明郡的喜歡不比任何人少，可是現在，豐明郡的西城外早就被怪物佔領了，城內也有不少人染了那種怪病成了怪物。」

「我們要是不焚城的話，總有一天那種怪病也會傳染到外面來的，到時候朝廷還不是會下令焚燒我們的村子。」

時下瘟疫沒有徹底治療的法子找出來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將染了疫症的村莊和人全部焚燒了。

所以蘇流說這話也沒有說錯。

不過卻很難讓人接受，尤其是顧白芙，「你的意思是城裡面還有活人，你們打算把那些人活生生燒死？這也太殘忍了吧。」

雖然他們平時也殺人，但是卻也事出有因，而且是小範圍的，像這些村民計劃的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想要直接毀了豐明郡。

「殘忍？」蘇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冷漠之色，「我們要是不殘忍的話，死的人就是我們。」

「小姐……」蘇流說的話顧白芙無法反駁，但是卻又覺得不對，於是一下子眼巴巴轉過頭望向慕千兮。

慕千兮卻是在想北霄寒有沒有在城中。

「城裡面除了百姓，還有其他人嗎？」她問了一句，其實也沒有抱什麼期望，只是覺得蘇流身為土生土長的豐明郡人，再怎麼樣應該比他們知曉的多。

蘇流目光一閃，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慕千兮一番。

「再看，挖了你這雙招子！」寒九厲喝一聲。

蘇流一下子收回目光，反問道：「你是要找人？找誰？」既然在問他問題，那麼他暫時就是安全的了。

蘇流已經將地上自家的爹娘給忘記了。

慕千兮目光微冷，淡淡地望了他一眼。

蘇流的眼神像是被燙了一樣，趕緊收了回來，道：「是草民越距了。」

「城裡除了百姓和郡守，據說還有一個什麼皇子領來的兵馬，還有一隊什麼朝廷的欽差。對了，朝廷派來的欽差裡面已經有人染上了那種怪病，現在也不敢出西城去賑災了，都縮在了城裡面。」

慕千兮皺了皺眉，皇子應該就是北霄寒了，欽差應該是慕安成余隨他們一行人，也就是說，現在所有人都在豐明郡。

「你知不知道，謀殺朝廷命官和皇子，都是殺頭的大罪？」顧白芙實在是不解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可能不知道。」蘇流苦笑一聲，「所以我們村子沒有參與進去啊。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村子被北邊的這些村子排擠了，什麼吃的都沒有，所以才會出此下策來官道上搶。」

顧白芙一噎，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這些人活該還是可憐。

慕千兮這會兒倒是沒有剛剛那麼的生氣了，直接將人交給秋年去處置，問寒九：「藥材現在在哪裡了？」

寒九心頭一顫，「就在我們後面跟著的呢。屬下讓龍吟衛的人看押著護送過來的。」

慕千兮點點頭：「那咱們進城。」

蘇流沒有想到，他都那樣說了，這幾個人還要進城。

這個時候秋娘已經小懲大誡將他們都放開了，騎上馬準備和慕千兮一起離開。

蘇流也不知道是突然良心發現還是怎麼的，跑著追了上來，「誒！你們等等！你們等等！我有個東西要給你們！」

「馭……」慕千兮一拉馬繩停下，「什麼東西？」

「是這個！這個對傳染的怪病稍微有一點作用。」蘇流也不想和慕千兮多待，有點怵她，把手裡的東西往慕千兮身上一扔，就往自己爹娘的方向跑了回去，「你接了，我們就不欠你們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