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也並沒有領著晴朗走多遠，只是走到他平常練功的那幾尊猙獰密宗雕像下方，便停下身來。

晴朗老老實實的跟在燕赤霞的身後，沒有任何的不滿與懈怠。一言一行，全部都把燕赤霞當自己的師傅一樣對待。

「前輩，不知道你找晚輩來有何指教？」

晴朗見燕赤霞停下，有些奇怪的問道。

燕赤霞沒有說話，他把滿臉的鬍子靠過來，死死盯住晴朗，然後繞著他走了兩圈，嘿嘿一笑道：「小子，你不像是個壞人，為什麼修鍊這等旁門左道之術？」

「前輩，何謂旁門左道之術？」晴朗眼光很清澈，毫不心虛的看向燕赤霞的眼。

「哼，旁門左道，假以外力，快速提升自己實力，以他人命魄，換己身命魄，奪取他人生命，此道不是左道是何道？」

不得不說，燕赤霞眼光很毒，竟然能夠看得出晴朗的命魄並非自己的命魄！但是他卻並沒有看出，晴朗自己的命魄根本沒有消散...

「前輩，你修道幾十年，難道還沒有看破麽？」晴朗呵呵一笑，轉身走到一尊塑像，摸著雕塑的膝蓋，道，「寧采臣都能明白，人有好人壞人，妖有好妖壞妖。可是前輩，你說為什麼人會有好人壞人呢？」

「嘿，臭小子還考我？」燕赤霞瞪著眼睛怒視晴朗，左想右想，似乎想不出個理來，連忙道，「人天生就有好人壞人！」

「呵呵。」晴朗淡然一笑道，「前輩，兩個年幼無知的小孩，會有好壞之分麽？」

「這...」燕赤霞一愣，旋即怒道，「那你說人有好壞之分？難道不是天生的？」

「不知前輩有沒有聽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

「廢話！」

「可是要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得有個先決條件是不是？」晴朗點點頭，絲毫不生氣，「就算你對著一塊石頭，說一萬年，除非它變成妖怪，有自己的思維，否則它也不會變成和你一樣，是不是？」

「廢話！」

「那前輩想一想，什麼叫旁門左道？什麼又叫康莊大道？」晴朗撇撇嘴，「世界上沒有邪惡的功法，只有邪惡的人！任何功法，在正義之士手裡，都能夠濟世濟民，成為正義之法。而哪怕是最正直的法術，落到小人手中，也肯定會成為害人害己的孽法。難道不對麽？」

燕赤霞一聽，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似乎真是這麼個道理。」

不過片刻之後，燕赤霞又皺了皺眉頭道：「小子，你修鍊這功法有很大弊端啊！」

「前輩看出來了？」

「嗯。你本身xìng格不錯，十分富有正義感，而且修行的都是正道法決。茅山道術在很久以前也是道家正宗，只是由於太過於繁雜，沒落至此，以至於成為一些廢物招搖撞騙的工具，著實可悲。但是從你身上，我看到了正宗的茅山道術。你昨晚使用的，是九字真言術吧？」燕赤霞賊兮兮的問道。

晴朗點點頭表示贊同。

「九字真言術本是我道家絕學，但是由於太過於深奧，關乎宇宙至理，真正融匯貫通的，恐怕也只有三清到尊和鴻君道祖了。此九字威能極大，對資質需求極高。後來被密宗高手無數倍簡化，變成了佛教的東西。」燕赤霞略有些遺憾的道，「這也導致九字真言術威能驟降，是個人都能使用，卻改成了雞肋。不過我看你小子使出的九字真言，竟威力奇大，應該是道家珍藏吧？」

「前輩好眼力！只是晚輩拙劣，只能依靠符籙，暫時領悟萬分之一！」

「不必自謙。」燕赤霞點點頭，也放棄追究晴朗的錯誤，反倒是指點起他的修為來，「小子，雖然你說的有道理在。但是你所修的功法招染太多因果、紅塵、怨氣。一旦掌控不好，極易滋生心魔！特別是瓶頸期，在踏進下一個修為階段之時！」

晴朗眉頭一皺，他不是沒考慮過這件事，但是始終想不通如何解決，連忙道：「不知道前輩有什麼建議？」

「先，九字真言術是道家至寶之一，但是終究太過困難，而且侵略xìng不強，導致沒落。但是九字真言術每一個字，都蘊含大道，你應該學會以九字真言術的能量，來中合體內滋生的心魔。」

「其次，九味真火術乃道家靈火三昧真火的極弱化版。但是它也有一些三昧真火的特xìng，特別是能夠煆燒靈魂！心魔的滋生，正是靈魂的蛻變！你可以試著用九味真火來煆燒自己的靈魂，使得自己魂魄變得更加jīng純，這樣能夠有效阻擋心魔的滋生。當然，以九味真火灼燒靈魂，那是一個極其痛苦、持久的過程，在漫長的歷史中，只有極少的修士能夠承受這樣的煆魂方式。當然，他們也正是因為靈魂堅韌，心魔對他們來說，簡直不堪一擊。」

「第三，臭小子，人要有專長，而不是猴子搬玉米，搬一個，丟一個。你看看你所學的，九字真言、驅魔術、九味真火、神行術、yīn屍法身術...博亂無章，華而不實！一旦進入築基期，功法與功法之間的相互衝突、功法產生或需要的靈力種類的衝突，會讓你痛苦不堪！甚至有爆體而亡的可能。」

前文提到過，恐怖工廠的修行等級，鍊氣期隻算踏入修真界的門檻，體內靈力是混合的，不會分出屬xìng來。但是一旦進入築基期，由於修士本身體質和修行功法的轉換，體內的靈力會變成帶有屬xìng的能量。譬如最基礎的金木水火土，而這些能量之間本身就是相生相剋的。若是修鍊不慎，體內出現多種靈力，卻又理不清楚它們之間的關係，掌控不了它們間的平衡，極其容易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燕赤霞雖然在此次試煉場景中只有築基期的修為，但是不要忘記，此次試煉場景的燕赤霞，是被恐怖工廠系統平衡過實力的！也就是說他原本的實力，絕對不止築基期。

他的每一條建議，都彌足珍貴！晴朗不敢遺漏任何一個細節，把他的每一句話都清楚的記在腦子裡。

「好了，修鍊一途本就充滿荊棘，絕不平坦。若是想要安安逸逸的成為聖人，還是做夢比較好！」燕赤霞說完自己的建議，也不等晴朗思考，轉身往屋內走，「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天下之大，正義之士越來越少了，唉......」

「謝謝前輩指點！」這一聲長嘆，讓晴朗多少有些汗顏與愧疚，與燕赤霞比起來，自己哪裡有算得上爭議？於是，他發自內心、真情真義的超燕赤霞的背影深鞠一躬，表示拜謝。

「我也只是為了答謝你好吃的食物和對百姓的正義感，要謝我，還不如好好修行，為朗朗乾坤、正義拚搏奮鬥。」

燕赤霞擺了擺手，進了房間。他就是這樣一個，憎惡分明，恩怨分明，絕不虛偽。從他嘴裡說出來的『為了正道蒼生』，絕對不會讓人覺得噁心，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純粹的人。

說起來，其實燕赤霞的xìng格，和英叔倒是有七分相像。只是英叔xìng格更加倔強，那種正義感更為強烈，晴朗所謂『沒有邪惡功法，只有邪惡之人』的理論，或許可以蒙過燕赤霞，但是不一定過得了英叔那一關。所以，晴朗也很惱火，以後再見英叔，該如何面對他。

晴朗望著燕赤霞的背影，自己的心內也終於不再像從前那般迷茫，對自己的能力、修為前進的方向，終於也有了自己的目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