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杳能感覺到媽媽的情緒不對。

可她了解的有限，問了一遍沒得到貝瑤的回答後，也沒有再多說。

回到家時，葉旭還沒回來。

葉惜杳沒心沒肺的被吳嫂帶去洗澡了。

貝瑤則一個人回到臥室，先將累贅的首飾摘下來，隨後就靜止似的坐在椅子上，盯著窗外發獃。

其實，在今天見到程安語的前兩天，她無意間聽到了監獄那邊的消息。

程遠被診斷出肝癌晚期，在監獄裡接受治療。至於嚴京美，早在一年前離開監獄，不知去向。

程安語是早幾年就沒了消息，如今忽然出現在帝都，恐怕也是因為程遠的事情…

自那年貝瑤在監獄裡見過程遠最後一次，後面幾年間，程遠有托律師來給她帶話，但均被她或者葉旭拒絕。

貝瑤鐵了心不會再過問那些人。

可許是自己有過生孩子的經歷，今晚在聽到程安語發生那樣的狀況，她竟然生出了一點點不忍。

但她最後還是帶著葉惜杳走了。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葉惜杳看到那樣的畫面。

…

晚上葉旭回家時，看到蹲在樓梯上的小身影，不由蹙起眉。

「葉惜杳，你不睡覺蹲在這裏幹什麼？」

「爸爸，媽媽今天不開心，你記得哄哄她。」葉惜杳打了個哈欠說。

聞言，葉旭眉目鬆動，走上前問：「怎麼了？」

「唔……我今天陪媽媽去吃飯，回來的時候，碰見一個阿姨。阿姨對我們一點都不友善……」

「什麼阿姨？」

「是個孕婦，她說她是我小姨。誒爸爸，除了舅媽，我還有小姨嗎？？」葉惜杳問。

葉旭聽到這裏，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

他今天也得到了一些消息，程安語跟著現任丈夫近日都在帝都。

沉思片刻，葉旭轉眸看向已經哈欠連天的女兒，道：「去睡覺，我去看你媽媽。」

「爸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葉惜杳抓著他不放。

「你媽媽又沒姐妹，哪兒來的小姨。」葉旭拉著她，直接把她送去了臥室。

安頓好葉惜杳後，葉旭才快步回了臥室。

進屋後，他腳步又跟著輕下來，緩緩靠近她。

貝瑤此刻已經睡下，一條腿搭在被子上，看上去睡得還挺熟。

見狀，葉旭稍稍放心了下，將被子給她蓋好，才轉身去外面的浴室洗澡。

等他再回來時，貝瑤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屋子裏的燈被打開，她正看著他。

「怎麼醒了？」

「睡得不熟，聽見你回來了……」貝瑤說著，朝他張開手，「抱……」

葉旭躺在她身邊，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聞著令她安心的味道，貝瑤漸漸放鬆下來，閉著眼很快就說：「睡覺吧。」

「好。」

他順手關了燈，兩人靜默相擁。

不知過了多久，貝瑤聽見葉旭似乎問了句：「杳杳今天乖嘛？」

「嗯……」

「沒惹你生氣吧？她剛才還讓我哄哄你。」

貝瑤微微睜開眼，撞見昏暗中那雙明亮的眸子，輕聲道：「她很乖，我也沒事。」

「那就好。」葉旭親了親她的唇，「我們都很愛你。」

「我也愛你們。」貝瑤眼角濕潤。

她何其有幸，能夠擁有他們。

…

幾天后，貝瑤無意間看到了一條熱搜。

『昔日女星落魄現狀』，其中就有程安語退圈後所嫁非人，抓到丈夫鬼混後差點導致胎死腹中的事情。

慶幸的是，程安語和她的孩子都保住了，至於後續，貝瑤也沒有興趣再去打聽。

只是，近日負責程遠的律師，卻頻繁給她打電話，道出程遠的意願。

貝瑤沒有理會，甚至將律師的電話號碼直接拉進黑名單。

她當初要說的也都說了，也沒有想從程遠那裏得到的任何東西，所以，也就沒必要見面。

只是那名律師還是找上門來。

助理敲門進來，告訴貝瑤門外有人要見她時，貝瑤就有所察覺。

她最終沒有趕人出去，吩咐助理將人帶了進來。

律師見到貝瑤，很有禮貌的問候了句，並沒有因為貝瑤多次不接見甚至於拉黑他而擺有臉色。

似乎擔心貝瑤趕他出去，律師直接將手裏的日記本和一張紙遞過來，擱在桌子上。

「遲小姐，近來打擾了，我沒什麼想說的，只是想把這些東西帶給你。」

說完，律師竟然就直接離開，除此之外，什麼也沒多說。

見狀，貝瑤看向那本陳舊的筆記本和一張嶄新的紙，半晌才伸手拿了過來。

貝瑤拿起那張紙，打開看了一眼，上面隻簡短的寫了兩行字。

『咚咚——』

「遲導，《未晚》的女主演到了，要現在見嗎？」

「好，我現在來。」

她站起身，將紙隨手擱在桌子上，離開了辦公室。

風透過半開的窗戶吹進來，薄薄地一張紙最終被吹到地上。

白紙攤開，字跡有點剋製不住的潦草，其中『對不起』那三個字，卻清晰而分明。

……

多年後。

曾經風靡一時看哭無數的，由遲貝瑤導演執導兼監製的電影重新上映。

彼時，貝瑤和葉旭兩人已是中年。

花園裏，貝瑤正靠在躺椅上曬著太陽，整個人看上去雖還不錯，但早已不是年輕時那般有活力。

她聽見腳步聲，睜開眸子看過去，眼睛頓時笑成月牙。

葉旭給她身上搭了塊薄毯，並在她身邊的椅子坐下來，嗓音沉沉有力：「杳杳說明天要帶男朋友回家。」

貝瑤聽出他語氣裡的不善，「你不高興？」

「……」

他不回答，但神情早已說明一切。

「你想讓她經歷我們當年的狀況？」貝瑤反問。

「當然不是，只是……」葉旭總覺得，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有朝一日被頭豬給拱了，多少有些不爽。

貝瑤輕哼一聲，盯著他雖已不再年輕，卻依然俊朗的臉，淡淡道：「你不能這樣。又不是馬上結婚。」

「知道了。」

「晚上杳杳要回家吃飯嗎？我想親自給她做一頓飯……」貝瑤說著，緩緩從椅子上起身。

葉旭拉了她一把，垂眸瞧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由道：「後天再去複查一下。」

「沒事，我們都不年輕了，這麼緊張幹嘛。」貝瑤笑著說。

「聽話。」葉旭掐住她的腰，抱著她不放。

兩人臉龐湊近，彷彿下一秒就要親上去了。

「知道啦！」貝瑤親了親他的唇，眸光明亮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