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不止有孟厚坤，還有一位女強人——柳晴。

有點突然，連個招呼都不打。

周不器連忙叫上賀陽，倆人一起下樓迎接。遠遠的，就看到柳晴身著一襲棕灰色的風衣，腳踏一雙皮靴，一頭長發在微風中迎風擺動。

「嗨，賀陽！好久不見！」

柳晴隔著老遠，就揮手打招呼。

他倆是老熟人了，賀陽也不見外，熱情的走過去，笑道：「回來了也不提前說？」

「給你們個驚喜啊。」柳晴抿嘴一笑。

賀陽問道：「這就算是正式從高盛離職了？」

「對。」

「恭喜。」

「怎麼說？」

「來了你就知道了，紫微星是一個有理想、有追求，有凝聚力、又挑戰力的科技公司，未來的華夏，一定會有紫微星的一席之地。」

賀陽這番話說的很真誠。

是真的感受到了這家公司的高目標追求和昂然向上的理念。

柳晴仰頭看著這座大樓，工人師傅們正在施工，把威新國際大廈的名字去掉，換成搜狐大廈的招牌。

注視了好一會兒，然後開玩笑道：「我是北大的，沒想到，竟然通敵了。」

這裏是清華科技園，而北大和清華，往往是敵對關係。

賀陽笑道：「這裏環境真不錯，那邊有食堂，可以經常看到清華學子過來用餐。跟年輕人們在一起工作，我都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

女人嘛，都不喜歡談年紀，柳晴哼了一聲，「你是老了，我還年輕！」然後，就瞥了旁邊靜靜的周不器，「你一句話也不說？」

周不器敞開懷抱，「歡迎加入紫微星。」

柳晴視而不見，「走吧，上次看看。」

要走樓梯。

柳晴驚訝，「電梯呢？」

周不器道：「走樓梯健康，也省電。」

柳晴差點氣死，她穿的是高跟鞋，爬樓梯多痛苦？

周不器道：「人家張朝洋天天都是爬樓梯上下班，十幾層呢。而且咱們是五層和六層，比較適中，走走樓梯更好，好像咱們員工有一半每天都是爬樓梯？」

賀陽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上了五樓，就見有六七個程序員在樓道裡抽煙，熱聊著會所嫩模的事，說到興奮處，都有點手舞足蹈……發現大老闆和二老板上來了，都臉色漲紅。

尤其這倆老闆是簇擁著一位漂亮女士過來的，這就更魯莽了。

不會被開除吧？

周不器很隨意，笑著說：「沒事，你們繼續抽煙，這位是柳晴，咱們公司新來的副總裁。」

「柳……柳總……」

幾人就更尷尬了，有點無地自容。

柳晴則很大度，笑吟吟的說：「年紀輕輕的多攢點錢，不買房娶媳婦呀？少抽點煙，多鍛煉身體。」然後，她就在樓道裡掃視了一下，回頭說：「賀陽，讓你秘書安排一下，在這裏擺一個煙灰桶。」

「謝謝柳總！」

幾人如蒙大赦，齊齊呼喚。

柳晴很大氣，擺了擺手，輕笑道：「好好工作，對了，我叫柳晴，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要不叫我Jean也行。」

她老爸是柳老總，她再自稱柳總……有點說不過去。

然後，就去了朋友網這層。

過去這兩個月，朋友網這邊已經入職了40多名新員工，可對偌大的樓層來說，仍舊空蕩蕩的。

周不器和賀陽，帶她逐一參觀，又見了朋友網的幾個負責人。

接下來去了樓上，又參觀了一遍。

一個小時後，柳晴才腳發酸的來到了周不器的辦公室，感慨道：「真年輕啊！」

「年輕的員工，才要有年輕的領導。」

「平均年齡多大？」

「不到26歲。」

「感覺有點浮躁。」

柳晴搖了搖頭。

剛剛在朋友網社交遊戲組那邊參觀，他們的設計部、產品部、研發部正在開會，都吵翻天了，幾個老闆的到訪，多沒能打斷他們。

周不器不以為然的道：「這不叫浮躁，這叫活力！像高盛那樣死氣沉沉的你好我好大家好，還有什麼鬥志？員工們無非是消磨時間混工資了。」

「賺工資錯了？」

「沒錯，但如果僅僅是為了賺工資，那就太低級了，缺乏人生意義。」

柳晴知道他在說什麼，「加班文化嗎？」

周不器比較坦然，「差不多吧，大家都很辛苦，每天都會加班很晚。」

「沒有加班費？」

「付不起。」

「怎麼保持動力？」

周不器很奇怪的看她，「你在高盛，一天工作幾個小時？我不信一天工作個小時，你的業績就能做的這麼出色。我不信你會斤斤計較那點加班費。」

柳晴氣道：「那能一樣嗎？我是高管……自我要求不在一個層次。」

周不器反應比較平淡，「紫微星才剛剛起步，每一個努力的人，都可能成為公司的高管。而且，這是科技行業，跟做金融不同。科技的進步太快了，尤其對程序員來說，每天都要學習新的知識。不多付出一些努力，別說跟矽谷的科技巨頭競爭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同事甩開一大截了。」

柳晴微微蹙眉，「任何一家公司的員工，都是正態分佈吧？有一少部分磨洋工的，大部分都是完成指標任務的，少部分才是內心充滿鬥志努力奮鬥追求事業成功的。」

周不器比較認可，「對。不過大部分人的加班驅動力，不是事業，而是生存。不加班，在這個行業連生存都難。尤其是程序員，如果到了35歲，還達不到T4專家級，或者2以上的管理層，基本上就只有一個下場。」

「離職？」

「主動或者被動吧。」

「不加班會被開除嗎？」

「當然不會。」周不器有點莫名其妙，很驚訝的看她一眼，「不過，如果不加班……這是個適者生存的社會，優勝劣汰啊。不需要開除，末位淘汰的機制一啟動，就得丟工作。」

柳晴搖搖頭，「太殘酷了。」

周不器道：「歐美髮達國家壓榨我們國家，國家壓榨資本家，資本家就只能去壓榨員工了。當然，他們月收入過萬，已經超過95%的國人了，他們可以出去壓榨絕大部分的社會人員，服務員、地攤小販、快遞小哥……這本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故事。落後就一定有落後的血與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然後，他又舉了一個法國的例子。

法國人民最愛遊行。

經常就是抗議者抗議那，安逸懶散一到周末，巴黎街頭的大小商鋪就都關門，集體放假。可店鋪都關門了，總有人有消費需求吧？華人就看到機會了，就跑過去開店。

然後，抗議遊行就來了，說是亞裔人在休息日裏加班不公平，必須關店。

又比如公司裡的亞裔特別勤奮，不度假不偷懶，還經常加班，勤奮努力。就又要抗議遊行。因為亞裔們加班，就會威脅到那些不加班的人的工作機會，要抵製這種不公平的行為。

周不器補充了一句，「不要把咱們跟那些發達國家相比。人家都高度文明高度發達了，尤其是歐洲一些國家，咱們還處於奮鬥發展的階段，不加倍努力怎麼能行？你一直在海外工作，不了解國內……咦？聯想的情況你總該清楚吧？」

柳晴深深的看他一眼，「聯想可沒有加班文化。」

「啥？」

周不器有點不敢相信。

柳晴道：「就算有也很輕，也不像互聯網公司這麼嚴重。」

周不器一拍腦門，「是啊，加班的重點群體，主要是程序員和技術人員。聯想又不搞研發，的確不怎麼需要加班。」

柳晴臉一黑，「你陰陽怪氣的？諷刺誰呢？」

周不器冤枉道：「誰陰陽怪氣了？咱們就事論事，技術最好的那幾家公司，互聯網行業的百度，通訊行業的華為，那都是加班狂魔。至少我們還沒推行強製加班的制度，已經算有良心了。」

「那我呢？」

「什麼意思？」

「我不是負責海外業務嘛，要推行什麼樣的政策？」

「因地製宜。」

「哦。」

柳晴鬆了口氣。

這就好，要是在海外也玩這一套，那跟殺了她沒什麼區別。

現在的周不器，已經算是一個比較合格的資本家，屁股坐上去了，就會很快的適應那個位置，笑著說：「賀陽有辦管理層的培訓課，你可以過去聽聽，感受一下咱們國內這邊的企業倫理。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美國？」

柳晴輕聲道：「一周以後吧，正如你說的，我得先在總部這邊學習一陣，感受一下紫微星的企業文化，培養戰略、技術、追求、理念等等方面的認同感。」

「行，那我把中高層都叫過來，咱們簡單的開個會？讓大家認識一下你？」

「嗯。」

然後，周不器就在會議上，隆重的把柳晴介紹了出去，她將會成為紫微星的副總裁，全權負責海外業務。

而且，頭銜特別多。

Faebk的董事，推特的董事。因為推特的管理團隊年輕又混亂，所以她會成為推特的總裁，輔佐埃文·威廉姆斯。

會議上，周不器指示，說是這段時間張一明和柳晴要多溝通，多了解一些社交平台的架構理念。

別看朋友網是國內的一家網站，可設計模式和各版塊業務，絕對是世界上最前沿、最先進的。

會議結束後，周不器給全體員工發了一封郵件。

通報了柳晴女士入職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