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騷亂再次出現，這次更加強烈。

喧鬧的聲音讓整個社區都處於混亂狀態，一些家屬從樓道裡跑了出來，向著面前的戰士質問著，更多的是向著自己的老公父親跑去。

章叢勇沒有理會這些人，也沒有阻止他們，但凡是想要將自家男人往家裏拉的時候，一名士兵就會上前，舉著冰冷的槍口，對準離開的男人。

「砰砰砰」

槍聲響起，吵鬧消失。

末世到來，槍械的威力大打折扣，但這也是相對的，起碼現在對於這些普通人而言，槍的震懾力依舊強橫。

「我叫章叢勇。現在的任務是防守自來水廠的怪物。現在，我需要你們，加入戰鬥！」

章叢勇的聲音傳開，下面小聲吵吵的人們突然間沒了聲音。

「他，他說什麼？」一個青年明顯沒有認真聽著，小聲的問周圍的人。

「他是說，讓我們去打仗！」

「會死人的，我不去！」

「打仗？不行，會死人的，我不去，不去！」

「為什麼讓我們去打仗，要你們這些當兵的幹嘛！」

「對，我們不去，不去！」

「不去！」

一陣陣聲音傳開，整齊的聲音十分洪亮，在這兩棟樓中間，格外震耳！

「哈哈，不去？」章叢勇笑了起來，這時候淚水說著硝煙覆蓋的臉上滑下，這一刻他感覺到心痛。為那些死去的戰士心痛，為那些仍在戰鬥中的人心痛，更為這座城裏的人，感到心痛。

「為什麼打仗？說的好！」章叢勇突然間變的猙獰起來，兇狠的模樣讓面前的人不敢造次，紛紛閉上了嘴巴。

「很好。那你們來告訴我，我們，為什麼要打仗。我們打仗是為了誰？」

章叢勇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一股怒火在喉嚨裡噴湧而出，向著所有人席捲而去。

這句話已經憋在他心裏很久了，從末世開始的時候，他就帶人成為抵抗怪物的一員，一路走來，每次戰鬥都有他的身影，更多的是他身後倒下的身影。

年輕的生命在本不應該凋零的時刻脫落，一切又是為了誰？

現在，他也想問問，這是為什麼？

「啊？說啊？我們是為了什麼要戰鬥，我們是為了什麼連命都不要了？」聲音傳開，一些戰士眼中滾燙，拿在手裏的槍開始顫抖。

「對，有人說，當兵吃糧，就該這樣賣命。對，有人說，我們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為了生存而戰鬥。」章叢勇突然間聲音溫和了許多，可接下來，卻是朝天砰砰砰的開了幾槍。

槍聲猶如打在眾人的心坎上，壓的他們不敢大聲喘氣，紛紛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你能告訴我，吃了這口飯我們這些人就該死嗎？啊？我們這些人就欠了嗎？」章叢勇再次怒吼起來，「看看你們，多麼舒心啊，多麼暢意啊，前面的打生打死跟你們沒關係是吧，躲在這裏看著我們吃這口飯的人去送死，這就起你們可以安心享受的理由嗎？」

「呵呵，你們不知道，我們面前的怪物有多恐怖，你們不知道有多少人流盡鮮血還要拉響炸藥，你們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年輕的生命，他們一樣有家，有老婆孩子，有父母親人，你們不知道，他們為了什麼在戰鬥。因為，你們永遠都不如他們！」

「今天，我就要告訴你們，末世來了，一切都變了。

現在開始，你們所在的溫柔鄉，不會再存在了。現在開始，你們所有人都要加入戰鬥當中，死了是命，活下來，也是命。現在開始，誰都別想逃脫命運的製裁。」話音落下，章叢勇大手一揮，兩旁的戰士立刻上前，舉著槍讓將青壯排列起來。

也許是章叢勇狂霸的模樣鎮住了在場的人，也許是章叢勇的一番話，讓他們認識到戰鬥的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我爸是科長，我不用去啊，我不去啊！」

「去了就是死，大傢夥都清楚啊，那些怪物可不認你啊！」

「大家別聽他的，我們這些人去了就是送死啊，你們想死嗎？」

「別聽他的，軍隊有紀律，他們不敢亂來的。」

突然間，一個青年坐在地上，哭喊著不起身，周圍的人又開始騷動起來，從排好的隊伍裡跑了出來，一些婦女從樓道裡往外沖，卻被守衛的戰士擋住。

士兵們再次緊張起來，不過他們並不害怕。這些人，再多也沒有怪物多，再強，也沒有怪物兇殘。

只是，現在他們面對的是一群婦女，是一群人！這樣的混亂，讓他們無法冷血對待。

嗒！嗒！嗒！嗒！

腳步聲響起，一隻帶著血跡的鞋子出現在青年面前，哭泣的青年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人，顫抖著，哭泣著，「我不去，我不想死。我爸是科長，我爸不會讓我去的。」

章叢勇居高臨下，手上的槍慢慢放下，隨後看向周圍那些鼓噪著混亂的人。

「我們不去，你憑什麼讓我們去。」

「我們在這裏好好的，這是我們的權利！」

一個穿著運動裝的青年突然跳出來大聲說著，神情激昂，還不時的向著身旁的人鼓動者。

章叢勇移開步伐，來到青年面前處。

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內心深處壓抑的怒火已經升到胸口，直直的往頭上竄。

「士兵，歸隊！」

冰冷的聲音，青年並沒有理會，反而有所倚仗一般，有恃無恐。

「你別嚇唬我，我們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泥腿子，我在大學裡學的就是法律專業，大家相信我，帝國賦予我們的權利，他們誰都奪不走。」

「士兵，歸隊！！」

章叢勇已經將槍舉在半空中，冷冷的說道。周圍的人也都意識到，這個軍人並沒有開玩笑，或許有恐嚇的因素，但沒有人回去試探他開槍的幾率。

這時候，樓道裡一個婦女突然喊了起來，「兒子，回去，別說了，別說了！」

母親的聲音不論何時，特殊的音色總能讓兒子分辨出來。

青年看向緊張的母親，笑著說道，「媽，別害怕。這些人都是帝國軍隊的，他們的條例更加嚴苛，沒事的哈！」

「士兵，歸隊！！！」

青年說話聲被打斷，冷笑著轉過身來，「身為一名公民，在沒有正規文件下，我有權拒絕。」

「啪！」

一聲槍響，火焰燃起的硝煙在空氣中消散。

咚！

年輕的身體摔倒在地上，胸口處猶如種了一朵玫瑰，血紅的顏色快速擴散，青年臉上的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彷彿不敢相信，竟然真的開槍了。

章叢勇面無表情，原本憤怒的內心此時卻是出奇的平靜，這種平靜冷的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

周圍的人驚愕當場。

「兒啊！我的兒子啊！」一個淒厲的聲音響起，隨後從後退的人群中跑出來一個中年婦女，快速的跑向躺在地上的兒子。

「媽～」

青年看向悲慟的母親，那雙熟悉的大手胡亂的摁住自己的胸口，試圖讓血液回到身體裡，卻根本止不住。

眼睛越來越黑，母親的面孔越來越模糊，這一刻，他響起之前的那句話，「末世來了，一切都變了！」

「殺人了，殺人了，開槍殺人了！」一個人驚恐的叫喊著，轉身就開始逃跑。

「啪！」

又是一聲槍響，一個人摔倒在地上，一灘血液。

噠噠噠

緊接著，更多的槍聲響起，只是這次槍口對準地面，讓混亂的現場冷靜了下來。

章叢勇看去，李大炮面色冷靜，正把槍口放下。

雖然開槍了，但李大炮的內心依舊受到煎熬。這一槍，是他這輩子最艱難的一槍，卻是不得不開的一槍。

殺一人而救千萬。

對？還是錯？

章叢勇轉身沒有理會這對母女倆，再次來到之前哭泣的青年跟前，「士兵！歸隊！」

青年已經不在哭泣，有些懵的坐在那裏，根本就聽不到章叢勇的聲音，嘴裏一直念叨著，「我爸是科長」。

周圍的人，立刻上前將他架起來，回到隊列當中。

原地留下一灘水漬。

隊伍很快出發，李大炮帶著人走在前頭，身旁的士兵不斷警戒著。

這次，人們不再喧嘩，不再猶豫，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士兵，真的敢開槍。

看著遠去的隊伍，章叢勇再次拿起喇叭喊道，「我給你們五分鐘，五分鐘後，我們逐一檢查每間屋子，發現者，以逃兵論處！」

隨後，繼續靠在車上。將那僅剩的半支煙點燃，再次吞吐起來。

這時，樓上再次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眨眼間，就有人跑到樓下。而後更多的人聚集過來，還有人衣服都沒整齊就跑了下來。

五分鐘後，比之前還多的人聚在這裏，在領頭的士兵帶領下，向著戰場前去。

而章叢勇卻是登上了一座居民樓，一間一間的屋子開始檢查。

這一刻，樓下的家屬中突然有人臉色變了起來。

而後，樓上再次傳來幾聲槍響，樓下的人軟倒在地。

不過，她們也沒等多久，就發現幾個士兵拖著熟悉的面孔推到卡車上。

「沒死，沒死啊！」

在那一刻，章叢勇承認，自己心軟了。

車輛開出，留下在空地上悲痛欲絕的婦人，還有那刺目的屍體。

原地留下的婦女也都回到了家裏，不管怎樣，起碼沒有死在士兵的槍口下。起碼，他們還有機會活下去。

軍隊再次來到一個小區，同樣的一幕開始上演。

只是，這次早就得到消息的居民，沒有太大的反應。

或許，這些人同樣有一顆戰鬥的心，但在殘酷的現實中，他們有選擇的權利，躲在後面不敢走出來。

而現在，已經有人拿著槍來告訴他們，選擇項變了。要麼去城頭上和怪物拚命，要麼就接受處罰。

而這兩種方式，起碼第一種活下來的概率要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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