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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明》第二百五十八章:今日搶的,來日加倍還我
「大帥,闖賊又要打洛陽了嗎」

張廣達望著張誠繼續問道:「闖賊可惡,還真就跟著野外的荒草一般,今年打散他,來年又能聚起一群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魏知策在一旁接言繼續說道:「我記得白樂天的《白氏長慶集》裏,就有這麼一首詩。」

他說著便悠悠誦讀起來: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張廣達聽不大懂他的詩,與自己所言闖賊之事有何關係,不由問道:「咱說魏秀才,這裏在說闖賊難平之事,你怎個就念起詩來嘞,這個同闖賊又有何乾係」

魏知策聞言莞爾一笑,正待出言解釋,卻聽張誠已待他說話:「廣達啊,知策的意思是說,闖賊就好似這荒野間的雜草,你今年放火燒過,看上去似乎都成了一堆堆的灰燼。

可待來年的春風這麼一吹,還不是又長起新一茬的雜草來,這豈不與闖逆的情形十分相似。

其自打陝西延安府起事作亂以來,被我官軍擊潰、擊散十數次,卻總是能在絕處逢生,避過大軍追繳,隔不多時日,便即再次捲土重來,且一次更比一次頑強。

如此看來,其確屬賊寇中的另類,在本帥看來,遠比獻、曹二賊更為危險,爾等如有機會再與之對戰,切切要小心謹慎,不可大意。」

「是。末將等記下啦!」魏知策等眾將齊聲應道。

張廣達似乎很關心闖賊的樣子,他繼續追問道:「大帥,咱不打算救開封的嗎」

張誠聞言一笑,反問道:「如今,咱們在遼東戰事未決,此地距開封又何止是千裡之遙,就算我等能夠在數月內,與韃賊決出高下。

可將士們離家亦有數月之久,總是要先回宣鎮休整一番,至於開封城,其城牆堅厚程度,你等前次也曾親眼所見,想來不會被闖賊輕易攻下,倒是無需太過擔心。」

眾人都覺張誠所言在理,且開封城牆之堅固,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想必就算闖賊復來,也未必能夠攻破。

張誠又接著道:「開封可是不比洛陽,周王賢德,頗知輕重,且城中各官又都是幹才,皆能實心任事,確為難得,尤其是陳永福總兵,更是一員老將。

而其子遊擊陳德,則更為幹練,其與我等亦是有緣,我看可以修書一封,讓陳忠的沇河營伺機增援一下,還是可以考慮。」

他轉頭望向魏知策,對他道:「知策,給陳忠的書子就由你來寫,一定要他注意,伺機增援,不可強來。

我們在豫省能調動的只有他的沇河營與邙山楊家兄弟的民團,還堪一用,而衛懷兵備季佑慈與懷慶知府何崇武的標營,皆是初建,人馬尚未招募齊備,不可調用。

所以,凡事皆要謹慎為之,我在豫省埋下他這一股力量,可是不易,切不可精銳盡出,以免壞了本帥大局。」

「喏。知策記下啦。」

「哦,對了。還有一事,王元景沇河鈔關諸事,可是上了軌道,你在信中問問此事,催一催,要王元景將那邊的事務,都儘速安排妥當,快些過來這邊,本帥這裏文書事務繁多,急需他來處理。」

「喏。」

這一邊魏知策才應了退下,張國棟就開口說道:「大帥,乳峰山軍議可有何新的決斷」

張誠微微搖了搖頭,接著又嘆息一聲,才緩緩說道:「未有決斷,督臣與諸將皆以為韃賊暫時退卻,雖不知為何,但除了多鐸戰亡,西線失利之外,恐其內部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郭英賢是一個躺不住的人,此刻傷勢稍緩,也在軍帳之中共議大事,這時出口問道:「韃賊內部,又會有何問題」

「哈哈哈……」

張誠大笑著說道:「老將軍,韃賊內部也並非是鐵板一塊,怎會沒有紛爭呢。」

他接著又繼續道:「這世上最難之事,便是有人參與的事務。但凡有人存在,便有紛爭,其根本無非是利益的爭奪。

雖然發端與起因各有不同,但究其根本,卻皆是為了權力與利益,除此無他。」

郭英賢卻仍是不解,他疑惑道:「這韃子又有啥可爭的,他娘的回回來咱大明搶得可是盆滿缽滿,個個都富得流油啦。」

見他說到此處,軍帳內眾人皆是一副恨恨的表情,張誠亦對大家說道:「哼。別看他今日蹦的歡,日後咱要給他拉清單。韃子今日搶去的東西,早晚要他加倍給咱吐出來。」

「對,得讓他給咱吐回來。」張廣達立即附和起來。

張國棟卻又問道:「大帥,那咱這些時日,可有何佈置」

「無他。嚴加防備,加強哨探,先摸清楚韃子的動向。」

張誠接著又補充道:「讓咱的哨騎深入一些,尤其是小凌河東岸,最好能偷渡過去,若是截獲韃賊與瀋陽往來的書函,那便是最好。

不過,如此一來,撤退不易,卻需格外小心才是。」

…………

本應是月圓之夜,可不知為何,夜空中竟是一片漆黑,尤其是在遍野燈火的襯托之下。

烏雲遮月,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且舉目仰望,不止月光絲毫不見,就連原本滿天的星光,也都不知所蹤。

清國皇帝黃台吉披著一件通體純白的貂裘大氅,站立在龍纛大旗下的高台上,心中無比寂寥。

接連三日,鼻衄之症已將他折磨得疲憊不堪,尤其是對於海藍珠的關切與思念,對他更是痛苦的折磨。

今日,鼻血稍止,他便在身邊戈什哈的陪伴下,想要吹吹深秋的夜風,然舉目仰望,四野皆是一片黑暗,就猶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原本就十分壓抑的他,突感胸口一陣煩悶,一股甜意,再次自胸腹間翻騰而上,黃台吉似乎也有些無法站穩,竟搖晃了起來。

幸而,一旁服侍的太監戈什哈眼疾手快,忙快步搶上攙扶著他,這才沒有倒下。

黃台吉自知身體已然十分虛弱,這一口鮮血如何也不能再噴出來,他在兩個太監戈什哈的攙扶下,穩住了身體。

接著又深吸一口氣,將胸中翻騰起來的那一股甜甜的味道,強行壓製了下去,但如此一來,胸中卻更是不住翻滾,他的臉上也逐漸呈現醬紫色。

良久後,黃台吉才輕聲說道:「去請范先生來一趟。」

一個太監戈什哈輕輕應了一聲,便即轉身離去,高台下又有十餘名近侍提著燈籠,他們得令後疾步而去。

這時,一陣夜風吹來,黃台吉已是十分虛弱的身體,不由打了一個寒戰,他身後的太監戈什哈心中也是一陣酸楚。

他忍不住上前勸說道:「陛下,夜晚風涼,咱還是回到殿內等候范先生吧。」

黃台吉似乎並未曾聽到他的勸說,他仍是舉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似乎在等候著烏雲散去,明月再現。

片刻後,黃台吉才輕聲說道:「回去吧。」

黃台吉才回到禦殿內,內秘書院大學士范文程便急急趕來,他給黃台吉請過安後,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黃台吉雖然是清國皇帝,但卻與老汗王努爾哈赤決然不同,他對漢人和漢文化極其重視。

他自坐穩後金汗位之後,便極力推動滿漢融合,先是選拔任用了一批漢官,又提高了投降漢臣漢將的地位,接著又給境內的漢民劃地編成一旗,單獨管理。

如此一來,可便宜了那些初期被擄掠而來的漢民。

他們原本的生活就如同地獄,生死皆不能自主,雖說是各旗中韃子的私人奴隸,其實比畜生都不如。

而黃台吉此舉可是將他們解救了出來,也由此使得他們對於黃台吉感恩戴德,不止是在農事時很賣力,即使加入漢軍旗,也是賣力操練。

尤其是他們參與各種戰事時,也是表現得十分勇敢,絲毫不必那些滿洲八旗的真韃子差多少。

最為難得的是,他們更將黃台吉視為自己的恩人,隻忠誠於黃台吉一人,簡直就是黃台吉自己私兵一般的存在。

同時,黃台吉對於范文程、寧完我等一批漢人文臣也是格外恩寵和信任,每每遇事不決,都找他們問詢。

這是因為,在黃台吉的心目中,那些滿族各王爺、貝勒們,以及其他各文臣、武將,無不在私下有所結交,各人雖對其也都忠心,但總是難免會為他們自己考慮。

而范文程與寧完我等漢人官將,在滿洲並沒有什麼根基,也沒有完全被其他各旗主王爺們所接納,幾乎就等同於大清國的二等公民。

惟有皇帝黃台吉一人,對他們信任有加,也正是因為他們還沒有能力,摻雜到其他既成利益集團之中,所以其每每建言獻策,總是能夠站在黃台吉的角度出發。

在范文程與寧完我等漢人官將心中,黃台吉就是他們唯一的主子,他們忠於黃台吉,便是忠於大清國,反之亦然。

而此刻,黃台吉見范文程坐好後,先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才開口說道:「范先生,朕有幾件事情,一直猶豫不決,想請先生為朕解惑。」

范文程忙起身拜道:「陛下聰睿絕倫,勇武睿智無人能匹,自禦極以來,運籌帷幄,奮武戎行,縱觀前朝歷代君王,也無幾人能比。

臣能為陛下驅策,實為前生修來的福分,陛下但有問詢,臣亦不敢有所搪塞,必知無不言。」

黃台吉微微點頭,他似乎體力有些不支,便斜躺在禦榻之上,輕聲問道:「范先生,錦州之戰事,今已入焦灼之態。先生可有何良策化解」

范文程低頭默思片刻,才道:「陛下,臣以為錦州戰事,於我宜速不宜遲,當儘力速戰速決,若拖延日久,糧草壓力陡增,恐難以維持。」

黃台吉點頭追問:「先生有何良策」

范文程似乎早有準備,他毫不思索地介面回道:「臣以為,可趁西線退兵之機,示敵以弱,誘其進兵,如此才可尋隙攻之,或趁其半渡而擊,或再出奇兵斷其糧道,暗襲後路。

一旦明軍生亂,我大清勇士便可乘勢殺出,不難一戰敗敵,只要擊潰明軍一部,其他各營必定慌亂,不難將其徹底擊潰。」

黃台吉的精神越來越差,他雙目微閉,輕嘆一聲道:「朕也是如此想法,只是明軍似乎不同於往日,竟不入我罄中。

尤其是那個宣府來的張誠,連挫我軍銳氣,實在可恨!」

談及張誠,黃台吉似乎頓時來了興趣,他雙目睜開,精光四射,問范文程道:「先生對這個張誠,了解多少」

范文程這一次便不再起身行禮,就像是平素嘮家常一般,介面回道:「臣對張誠所知亦是不詳,隻曉得其崛起於崇德二年,時我勇士侵入明地,其還是一個遊擊。

未曾想,才隻三四年光景,就已是一鎮總兵,我大清勇士連連殞命於他手,其必有過人之處,既不能為我所用,斷不可留。」

黃台吉眼中一點寒光閃過,恨恨道:「張誠,他若是一個遊擊,只在戰場上便可將其擊殺。而今,他既已成明國一鎮總兵,那就請明國皇帝來替朕除了他。」

他說完這句話後,眼睛又再閉上,悠悠道:「此事你就不必掛懷,朕自會安排李率泰去辦理。」

黃台吉接著又道:「朕還有一事,想聽聽先生意見。」

就在范文程疑惑之際,只聽黃台吉輕輕說道:「朕,欲返盛京,然錦州戰事正酣之際,又需一位大將留此主持。

禮親王年老體衰,精力不如往日,難以勝任,而鄭親王持重,睿親王聰敏,朕預在他二人中揀選一個,留下主持錦州戰事。」

黃台吉說到這裏時,眼角竟打開一條縫隙,斜視著范文程,問道:「依先生之見,他們兩個之中,誰留下更為合適」

范文程聞言一驚,他有些慌亂的站起身來,急道:「陛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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