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春晚。

現在的春晚註定只是看情懷，袁華也不例外，和景恬吃了一頓年夜飯後把電視機開著就出去逛街去了。

作為超一線城市，魔都的市中心很熱鬧，路上人來人往，老人，大人，小孩，細語笑聲，每個人身上都洋溢著年味。

一些著名景點，打卡的人更多了，有些還是大主播。

２０１４年直播就興起了，只不過當時環境複雜，不少女主播都在打擦邊球，內容混亂不堪。

哪個女生要是當主播，親朋好友臉色都不對。

據不完全統計，一四年的直播平台高達幾百個，其中正規的可沒幾家。

去年開始國家開始大力監管直播行業，環境好了不少，幾大平台也走上正規化，一般有點粉絲的職業主播都不敢亂來。

今年直播行業徹底穩定下來，跟養蠱似的，最後活下來的都是大平台。

同時也迎來了爆發，直播的人越來越多，基本上各行各業都有，但比較熱門的還是遊戲頻道和娛樂頻道。

遊戲不用說，一直都是熱門，從一開始的ＣＦ到英雄聯盟，在到當下比較火的王者榮耀，養活了無數主播。

眾所周知，直播需要靠臉吃飯，但遊戲主播不需要，技術過硬，騷話多就行。

娛樂頻道剛好相反，技術差不要緊，長得必須好看，身材也得好，這個頻道一般都是女主播霸榜和正人軍子男粉絲聚集地。

「大家好，我現在的地點在外攤，給你們看看魔都的風景。」

「回家？哈哈，咱們打工人沒有家，良辰美景，我給大家唱首歌吧，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

除夕夜，魔都的天氣寒冷，袁華和景恬都戴著帽子，脖子上的圍巾把臉擋住小半，像普通情侶一樣手牽著手走在街上。

聽到星月神話的歌聲，景恬被吸引住，拉著袁華去圍觀。

她還是第一次在線下聽到有人唱她的歌。

「千年之後的你會在哪裏，會不會有不同風景，我們的故事並不算美麗，卻如此難以忘記……」

「她唱的挺好聽哈。」

景恬笑著掏了掏口袋，拿了六百塊錢放到女孩裝直播設備的袋子裏。

女孩個子不高，一米五樣子，頭髮紮成馬尾，穿著潔白的羽絨服，小臉蛋被凍得紅撲撲的。

仔細看的話五官小巧可愛，挺討人喜歡。

大過年不回家還在這裏賣唱，覺得人挺不容易，景恬把下樓時候帶身上的全部現金給了她。

遇到就是緣分，人家唱的還是她的歌，不表示一下說不過去。

「額，謝謝。」正在唱歌的馮亞楠愣了一下，她的觀眾主要是直播間網友，和現場的關係不大。

她一個月直播能收百八十萬，哪裏還用的著這樣要錢。

腳邊的袋子只是拿設備出來後隨手放下的，不過大過年的，人家願意給她也就收下了。

看這人一身的名牌，也不是差錢的主。

景恬笑著擺手：「不用謝，一點小心意，你也挺不容易。」

馮亞楠：「……」

魔都人都這麼土豪嗎，我一個月百八十萬收入都成了挺不容易。

「哪個，能讓我唱一下嗎。」景恬指著話筒躍躍欲試。

袁華搖頭失笑，站出來道：「你別添亂了，人家是在直播，工作呢。」

一過來他就認出來了，這女孩就是鯊魚平台的頭部主播馮亞楠，外號提莫。

個子不高，像個小蘿莉似的，以長相和聲音甜美收穫上千萬粉絲。

可見現在的網友什麼類型的ＬＳＰ居多。

「直播，就是這個嗎？」景恬好奇，歪著頭看了一眼架在杆子上的手機屏幕，上面彈幕無數，全是網友的評論。

她常年拍戲，對這些東西真不太懂。

平時別說直播了，就是自己拍的劇都不怎麼看。

「姐姐要不要和直播間的粉絲打個招呼？」馮亞楠笑著說道。

直播嘛，一直唱歌誰受得了，好幾個小時呢，除了唱歌，也要和粉絲互動才行。

有了一個自來水粉絲過來，她也沒什麼反感的，正好玩玩。

況且這個女生一身名牌，雖然沒露臉，但從聲音，儀態，外形來看長相應該不差。

「大家過年好，新年快樂。」景恬對著攝像頭揮手，突然，看到左上角的幾個字，眼皮一跳，驚訝道：「華哥，她人氣值有好幾百萬啊！」

知道她想什麼，袁華道：「人氣值並不是觀看人數，是直播間人數，彈幕，打賞等等綜合，幾百萬人氣值，觀看人數估計有幾萬人吧。」

說完，他也不太肯定，目光投向馮亞楠。

馮亞楠悻悻一笑：「差不多。」

「那也很厲害，幾萬人看她直播啊。」

粉絲上千萬，在全網主播裡馮亞楠也是拍的上號的，她並沒有因為外行的驚嘆感到沾沾自喜，而是道：

「姐姐不是要唱歌嗎，想唱哪一首？」

「剛剛你唱的這首星月神話。」

「好，給你放伴奏。」

「我的一生最美好，咦，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

剛一開口景恬就感覺到了，這話筒不對，音質更好，更清晰，唱出來效果要比她平常唱的好得多，應該是音效卡的作用。

「我去，這是過來砸場子的吧？」

「我怎麼感覺唱的比提莫還好。」

「專業的嗎？發聲和嗓音都不錯，一點不怯場。」

「這聲音，我差點以為是原唱來了。」

直播間禮物刷不停，景恬也沒太在意，只是笑嘻嘻的唱歌，神話火的那年，這歌她唱過幾百遍了，熟的不能再熟。

邊上，馮亞楠眼睛瞪大，怪異的盯著景恬，這首歌她唱過很多遍，也聽過很多遍，對原唱很熟悉。

剛剛這大姐一開口直接把她怔住了，越聽越不對味，好像還真和原唱一摸一樣。

不由的，她上下打量著景恬。

唱完，景恬對袁華道：「唱得怎麼樣？」

「你多久沒唱了，沒以前好聽……是不可能的。」話音一轉，袁華笑道：「還是一樣的好聽。」

「這還差不多，你要不要試試？」

「我就算了，我怕你明天上熱搜。」

「對哈。」

聽著兩人的話，馮亞楠一頭霧水，直播間觀眾也搞不懂，怎麼唱個歌就能上熱搜呢？張口就來是吧？

放下話筒，景恬和袁華要走，馮亞楠幾步追上去，不確定道：「那個，你唱得真好聽，伱是原唱嗎？」

「額，是我。」景恬點頭。

「啊，景恬姐，我很喜歡的歌，還有你的劇，司藤我都刷幾遍了，還有開端。」

馮亞楠很激動，沒想到外出唱個歌能遇到大明星。

「謝謝。」

下樓逛街還能遇到粉絲，景恬也很高興。

「哪個，我能和你合影嗎？」

「可以。」

手機那邊直播，馮亞楠興奮跑過去：「各位老鐵，你們肯定猜不到我遇到誰，沒錯，剛剛唱歌的就是原唱，景恬姐姐，她和他，額。」

馮亞楠頓住，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看樣子，景恬和她男朋友一起過來的，她就這麼給人爆了，今晚怕不是要上熱搜。

她的直播間少說漲粉上百萬。

不過就是要得罪景恬，人家回頭給她封殺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一個是家喻戶曉大明星，一個是主播，沒可比性。

「先下了各位，我追星去了。」

關掉直播，馮亞楠跑到景恬身邊，打開相機舉起手機，然後就看到景恬脖子以下下半身。

兩人身高不一樣，照不到景恬的臉。

「你來拍吧。」景恬把手機交給站著看熱鬧的袁華：「怕漂亮點。」

「我的技術你還不放心？」

半蹲著，袁華總算把馮亞楠拍進去。

靠在景恬身邊，她踮起腳尖比了一個剪刀手，笑容很燦爛。

「謝謝。」拿回自己的手機，馮亞楠道謝，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袁華。

比起景恬，她更好奇這男的是誰。

「不用謝，我們要走了，你繼續直播吧。」

萍水相逢，袁華對馮亞楠的興趣不大，再說，這姑娘的未來的發展也不是很好。

好好的一個頭部大主播，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混得風生水起，偏偏要去參合娛樂圈。

上綜藝，上音樂節目，上電視台晚會，最後娛樂圈沒混進去，直播也丟了，曾經的鯊魚一姐泯然眾人。

和她同時期的的主播，不少已經是全網大主播，沒當主播的也開公司配合新人主播，自己當老闆。

唯獨她，半路改道，一個勁的往娛樂圈湊。

上去就挨罵，全給人做襯托。

她一和歌手同台，網友就嘲諷，說什麼這就是職業的和業餘的區別。

其實她唱歌不差的，和一些歌手差距也沒這麼大，完全是觀眾心理作怪，覺得網紅上不了枱面。

在唱歌這塊被打擊後，網友還拿虛無縹緲的氣質做文章，說網紅和明星臉的區別。

這也是觀眾心理作用。

明星臉不見得高級，網紅臉也不見得低級。

就這麼些年接觸下來，袁華知道，很多明星都是整容的，開眼角，拉雙眼皮墊鼻子都是小操作。

有的顴骨太高直接削了，下巴不夠尖直接墊，蘋果機不好看就打針，咬肌太大也削骨。

還有什麼抽脂，打玻尿酸的就不說了。

當有觀眾質疑她樣貌的時候，她還來句，以前年輕沒長開，或者說臉小只是拔了牙。

而且常年在聚光燈下，拍戲熬夜飲食不規律，各種化妝品上臉，古裝劇戴頭套，其實藝人比普通人要老得快，頭髮也掉得多。

在主播隊伍裡，有些網紅確實要比明星漂亮，這是實話。

上輩子，他關注的主播裡就有幾個長得不錯的。

只是職業不一樣，觀眾不太看得起主播，明星也是，有的藝人聽到要和主播同台直接走人，死活不同意。

「那個，你是袁華老師嗎？」眼看人要走了，馮亞楠試著問道。

網傳袁華和景恬的緋聞不少，她每年都要看到幾次，現場對此了一下袁華的聲音和外形，確實很像。

「你挺八卦啊！」袁華算是默認了。

馮亞楠激動差點跳起來：「能給我簽個名嗎，我是你的歌迷，你所有歌我都會唱，影視劇也全都看過。」

「你說什麼？」

「你所有影視劇我全看過。」

「不是，上一句。」

「你所有歌我都會唱？」

袁華桀桀一笑：「你們平台有版權嗎？」

馮亞楠笑容僵住。

平臺有版權嗎？這還用說？

平台只是提供平台，平時主播唱歌屬於個人行為，伴奏一放直接就唱了，哪裏需要版權。

再說她們也買不起版權啊。

拿她來說，一年在直播間唱的歌少說上千首，傾家蕩產她都買不起版權。

侵權歸侵權，這兩年沒聽說過有主播唱歌被告的，或許是不值得浪費時間吧，但要是正主告，肯定一告一個準。

畢竟她們確實是用人家的歌做盈利活動。

「你別嚇人家。」景恬拍了袁華一巴掌。

「我就是問問。」袁華對馮提莫道：「我剛剛開玩笑的。」

主播唱歌侵權這個問題，在他穿越前都沒解決。

也不是沒有歌手告過主播，但沒什麼用。

具體原因很複雜，比如主播一場直播賺了十萬塊，但在唱某首歌那幾分鐘或許只收到幾百塊打賞，為了幾百塊你告她，值得嗎？

況且人家那幾百塊也不一定是靠你的歌曲盈利，其中也涉及到對方人氣和平台機制，粉絲自願的問題。

「呼！」

馮亞楠鬆口氣，她剛剛是真的怕了，以為袁華要告她。

袁華是當下最火的歌手，沒有之一，比當年的夏洛還要火，各大直播平台的歌唱類主播幾乎都唱過他的歌。

真要告的話，遭殃人估計成千上萬。

「哪個，袁老師，我真的很喜歡你的歌，以後能在直播間唱嗎？」

既然正主在這，她何不抱著試試的態度問一下，免得將來被告。

袁華黑臉：「你自己唱就算了，怎麼還來問我呢。」

主播侵權是事實，他答應馮亞楠就是助長這種行為，所以他不可能答應的。

但他也不反對人家靠這個賺錢。

出來混都不容易，只是在直播間唱無傷大雅，又不是歌唱比賽節目，或者電視台晚會。

說白了就是你唱你的，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