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弗洛拉又夜跑經過陽台，她每天堅持跑步，會跑很多圈，我……經常看……她身材真的很好……」

萎靡小夥似乎想起，答應卡爾改邪歸正，沒敢往下說。

卡爾嘆了口氣，引導:

「美好的東西，人都會喜歡，你獨自住，又沒女朋友，寂寞是正常的，但她們跟你一樣，是需要被尊重的人類，只要不傷害任何人的合法利益，不對任何人造成心理和物質上的負擔，你思想自由，可以喜歡欣賞任何人，但一定要記住，前提是，不準傷害任何人！」

舔狗有理，YY無罪！

卡警官不也肖想美麗火辣的國民初戀女神，真心喜歡，應該是希望她好，盼她更好，而不是自私佔有，不能因私念騷擾、拉低、破壞對方生活。

愛情不是扶貧，也不能飲水飽。

萎靡小夥點頭——從來沒人跟他說過這些，喜歡好看的姑娘，要是被人知道，只會嘲笑他齷齪、下流……

「你聽到奇怪的聲音，跟蹤弗洛拉，然後呢？」卡爾的指腹，不自覺輕敲桌面。

「她第二圈經過我家陽台外面時，我聽到唰唰聲，以為樓上又掃地，但樓上燈暗了，老頭老太應該睡了，我覺得唰唰聲不是樓上傳來，是外面的道路。」

「有看到什麼嗎？」

「路面上沒看見什麼，後來她跑第三圈經過，我又聽到唰唰聲，這次就聽得很清楚，是對面路邊傳來的，我離得遠，沒看清是什麼，像風卷著很多樹葉，在移動！」

萎靡小夥抬頭，似乎想把當時受到的驚嚇，傳達給卡爾。

卡爾有規律的指腹，還在輕彈桌面。

萎靡賴納繼續說：

「我以為是錯覺，但弗洛拉第四圈經過時，該死的聲音又響了，不是很大，跟我聽到207死的那晚一樣，我很害怕，看到路根下，的確有什麼東西在動，又沒風，207死的那晚，我看過她家窗台上飄下來的東西，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床單！我很怕，怕這個可怕的東西，會像殺死207一般，殺了弗洛拉，我不希望她死！！」

萎靡小夥驚恐回憶，聲音顫抖，情緒激動，手銬在桌面摩挲作響。

他就著手銬，雙手抱頭，悶悶的聲音說:

「我跑出門去，想讓她趕緊回家，但她跑得很快，我跟不上。」

就你這歪瓜裂棗的體能，追得上天天夜跑的姑娘才怪……卡爾暗暗吐槽，問：「你出門的時候，那東西還跟著她嗎？」

卡爾想確認，萎靡小夥突然出現，殺人的沙子是不是被慫退了。

「沒有了，我追出去時，很怕，一直盯著路邊路根看，還好該死的移動怪物沒有了，但唰唰唰聲還有，我希望是我錯覺，但我真不想她死！！」

「你做得不錯，她還沒死，隻受到了驚嚇。」並且這驚嚇來自你……卡爾後半句沒說。

「我真的想救她！那附近有監控，你們可查看，查看她跑步的路線，看路邊和路根，貼著牆根地面，肯定有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但它肯定要對弗洛拉不利，該死的怪東西，肯定跟著弗洛拉！怪物想殺她！」

「你不是追不上弗洛拉嗎？為什麼在兒童遊樂設施那裏，又追上了？」

卡爾抓住一個疑點。

「我知道她會經過那裏，走了近路。」

看來你特麽變態問題挺嚴重……卡爾問:

「你以前跟蹤過她?」

萎靡小夥低頭，小聲說:

「跟蹤過……但我……我沒偷過她內衣！」

「她家住30樓，小區沒有業主卡進不去、電梯也刷不了，你是沒想偷？還是沒偷成?」

卡爾靠近萎靡小夥的臉，低頭去看清對方表情，質問他。

犀利而清醒。

早在觀察室，卡爾就翻過被害人資料，萎靡小夥這個滑頭，耍得不是很乃思。

卡爾一句話，就讓他啞口無言。

「你繼續說。」

「我追上她之後，想告訴她，讓她趕緊回家，但她大叫，還突然踢我，後來，有個男人從後面抓我，還打我，後面還來了一個人，拿手電筒打我，我就……被送來這裏了。」

萎靡小夥用手揉了揉刺澀的眼。

他眼睛也中了一腳，雖然弗洛拉是姑娘，但經常鍛煉，蹬力不小，萎靡小夥整個眼球充血，眼白部分清晰可見一片暈染出的血絲。

「嗯，後面的事，我們大概知道了，還有補充嗎？」

「警官！我……雖然有前科，但我真的是想救她！保護她……」

「保護……你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是保護……」卡爾似疑問又像自言自語。

對姑娘來說，垃圾人遠離她，祝福她，就是保護。

不能給她幸福，不能讓她更幸福，那就遠離，就是保護……

卡爾悲從中來——他跟眼前萎靡的嫌犯，何嘗不是一樣？壓抑著對喜歡的姑娘所有念頭，暫時還不知極限在哪裏。

「這幾天我一直想，想了很多……如果……如果我不是隻偷看她們漂亮，而是真正關心她們，或許……207就不會死！那天她很著急跑回小區，如果……如果我不是令她反感的人，就算半夜她害怕，我也能保護她、陪她一會兒……她就不會死！」萎靡小夥說著，抿著唇熱淚滾落，「但她討厭我，恐怕還會報警抓我，所以……我沒守著她，我……很後悔……我總覺得……覺得是我害死她，很內疚……」

漂亮的姑娘，死得悄無聲息。

圍觀死亡的萎靡小夥，此時虛弱得像剛死丈夫的寡婦。

他似乎隱忍很久，在等一個宣洩的出口，一個值得傾訴的時機。

等一個會聆聽的人。

這個人把他抓走前，在定時餵食器裡，添滿滿狗糧；

這個人跟他保證，只要是清白的，法律會公正；

這個人跟他非親非故，總勸他好好做人，不要再偷東西；

這個人會聽他說話，沒有嘲笑和諷刺、會相信他，也會拆穿他拙劣的謊言。

……

卡爾沉默地目睹，萎靡小夥無聲痛哭。

後者低頭，在拷著的雙手袖子上，蹭去眼淚。

繼續說：

「長官，昨天……我大哥過世了……那個女人……我嫂子，不讓我去葬禮，把我趕出去，罵我……罵我是賊，說我讓他們丟臉，說我假好心，狼心狗肺要搶遺產……父母把房子留給我，他們意見很大……所有人都討厭我，他們還在侄子侄女面前說我壞話……」萎靡小夥又恢復激動的復讀機模式，大聲道：

「所以警官！我想做好人！我要救弗洛拉！不能讓她像207那樣死了！求你！一定要抓住兇手！證明不是我做的！我會好好配合！！」

一個不被理解和關心、差點就走到邊緣的人。

卡爾的傾聽和勸阻，就是坦蕩的信任和救贖。

蒼白狗卡爾，總是很容易，激起別人心中那團火。

「嗯，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的，路邊會動的東西，我們會看監控，調查期間，你得……」

卡爾話沒說完，耳麥裡傳來特蕾希急促打斷的聲音:

「老大！！沙子兇手又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