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了。」

卡爾平靜道。

他走到沙發邊，坐在璐亦絲對面，觀察她的神色。

女神依舊是一副「我恨你，哄不好」恃寵而驕的亞子。

老帥哥比較上道，從腳邊拿出一個灰藍大鐵盒子，放在茶幾上，道：

「布萊恩探長，這是我要給你的東西，既然今天來了，就帶走吧，裏面的文字，我們家族幾代人都沒研究明白，可能是歷史上沒出現過的語言，我的家族保管了很久，很可能跟超能有關，交給你了。」

鐵盒子有點舊，但不生鏽，表面稍原始的烤藍工藝，彰顯年代久遠。

「謝謝您，安伯先生，我會好好研究的，我的同事是專家，可以試著破解。」

卡爾跟未來嶽父舉行簡便的交接儀式後，提著灰藍鐵盒子，站起，道：「璐亦絲……我……先走了。」

女神獨自醞釀怒氣半天，沒得到溫聲細語的輕哄，卻只有一句出門前的告別，氣得肚子裏罵：擦……

狗男人在外頭明明口口聲聲說沒女朋友且喜歡她不止一點點，在台長室內間跟她媽談完，就當放P！

女神怒了！

積攢許久的怨氣委屈，幾乎要掀翻她的天靈蓋。

動怒的直接表現，非常幼稚，火山噴發似的，搶過卡爾手上的鐵盒子，扔到地下。

「哐啷……哐！哐啷啷……」

鐵盒子蹦蹦跳跳，在地板上滾了幾下。

空氣突然安靜。

女神發泄完，咬著下唇，杏眼裏的小珍珠大顆大顆砸下去，泣不成聲，滿肚子指責的話，光顧著哭，沒辦法衝出口……

老帥哥皺眉，臉一下子黑成鍋底灰。

安伯家的孩子可以不聰明但不能不善良！

可以碌碌無為但不能惡毒蠻不講理！

女神之爹走過去，彎腰，撿起盒子，父愛如山體滑坡，沉聲嚴肅地說：

「璐璐，道歉！」

「嗚嗚……嗚嗚我嗚嗚……我摔你盒子嗚嗚……是我錯了嗚……但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為什麼不帶我走！為什麼！你究竟收了我媽多少錢？！」

女神最後，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這層功力，倒有了老阿姨一點風範。

果然是女土匪親生！

果然很了解她媽的支票風格。

「我沒收錢。」卡爾坦蕩蕩答道。

「嗚嗚那她打你了麽……」璐亦絲吸著鼻涕，從腳到頭，大致目測卡爾全身。

手腳健全，還好。

「也沒，只是……簡單談了一點你的事。」

卡爾語焉不詳，急壞老帥哥，和兩個做好全面吃瓜防禦姿勢的助理――放馬過來吧，不管是什麼瓜都啃得動！

璐亦絲的事，那是簡單談能談透的嗎？！

肯定收支票了吧！

肯定挨打了吧！

錢收買不了的話，台長可是最喜歡以德服人……阿黛拉和提姆同時想。

璐亦絲掉完一輪小珍珠，積攢的情緒發泄過半，逐漸止住哭勢，鼻塞得厲害，傷心透頂地問：「你也早就知道，下料害我的，是萬尼斯，對嗎？」

卡爾點點頭。

「那你抓他的時候，為什麼不廢了他！你有憤怒過嗎？」

「當然憤怒！我……很生氣，但國有國法，不能用私刑，他的所作所為，自會有法律懲處，在法官判決書出來之前，誰都不能給一個人定罪！」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女神猛吸一記鼻子，鼻音很重，問道：「艾維斯知道我被下料差點被侵害，知道我被拍了不雅照，他什麼反應？」

卡爾不知道女神為什麼突然提她相親相愛的親哥，老實答道：

「跳腳大罵、捶胸頓足、砸牆撞頭、想殺人、飯都不好好吃了。」

「那就對了！探長！我跟他天天吵架，可他知道我被害，第一時間自虐，你呢？探長你呢？！你做了什麼？」

重要的問題問三遍。

女神尾音尖銳顫抖，跟雞嗓子有得一拚。

「我……」

卡爾想說我要不是怕社死，也想跳腳大罵、捶胸頓足、砸牆撞頭、想殺人，並且是真的飯都吃不下。

女神見他卡台詞，繼續用淒慘的表情和口氣，咄咄相逼，道：

「探長剛才在小房子裏，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不止一點點！但你……從來沒把我……當成你生活一部分，沒把我當成親密的人！沒把我當成你的人！別人冒犯我，你不會有冒犯了的怒意！你不夠重視我，不夠喜歡我！你跟我媽談完後，直接放棄我！棄我而去！那為什麼要送我回來嗚嗚！你不收留我！就讓我死在外面得了！為什麼要逼我回來！」

璐亦絲聲討著，逐漸上火，嚎啕大哭起來。

整得卡爾就像辜負她三生三世十裡桃花般。

卡爾在其它吃瓜觀眾面前，不便透露太多，想說的話很多，不敢當著女神之爹面前說。

「璐亦絲……你跟我來，我們……出去說！」卡爾伸手去拉，被女神甩開。

「就在這裏說！你要是敢口是心非騙我！我！我讓我爸打你！」

璐亦絲把武力值小於或約等於零的恩德裡推出來威脅卡爾。

老帥哥手一抖，鐵盒子差點沒拿住：都是斯文人……講道理吧……

連老婆兒子一根手指都打不過的老帥哥，熱切期盼慈祥的眼光，投向蒼白的男主角，迫切需要始作俑者的出色發揮。

「璐亦絲……我……不是不夠喜歡你，反而太喜歡.....不敢靠近，我.....真的很窮，怕我的寒酸.....」卡爾磕磕巴巴，艱難開了話頭。

窮字一出口，話題順利向前走：「你可能……要了解一下我的情況，我沒房，沒車，沒錢，還要養妹妹供她讀書，我憑什麼帶你走？讓你跟我一起，吃飯堂嗎？每個月一個鍍掰成兩個花，我還沒能力說服自己未來可期幸福當前，又怎麼能讓我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人相信，我能給得起幸福呢？」

「這有什麼？沒房你來我家住！你沒車我有！沒錢……我也能掙錢啊！為什麼明明喜歡，要考慮這麼多，表完白，牽著手就跑，電視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難道生活還比電視劇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