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異調局可先入職，後考試，明年你不但要參加國試統一筆試，還要參加面試，當然成績留檔用的，不作參考評判標準」

「你……你……居然……居然沒強調清楚，後續要補考試嗚嗚嗚我從小就恨讀書！！」

艾維斯哭喪著臉，咬著拳頭，幽怨控訴。

「體能測試跟心理測試，你準備好後，今年可以先考，這兩樣的考官，都是州局的教導員，應該沒問題。」

「我不要！！我不要考筆試！！我不要考公職考試！」

艾哈士奇搖頭晃腦。

「沒讓你考合格！！但你不能交白卷！」

「那我把答題卡塗滿，就不想看這些書！！」

艾維斯指著地下那堆，即將吞噬他腦細胞的人類進步階梯。

「國試的書只有幾本，其他書，都是你辦案時，要用到的理論知識，上面很多案例分析。」

卡爾轉身沖了杯咖啡。

艾維斯最喜歡的腳丫子味，撲鼻而來。

「我是真學不下啊……」

「那你就在異調局呆不下！」

卡爾一口兩口，把杯子裏的咖啡喝完，從抽屜底下保險箱裏，拿出一個沒拆封的聚能晶，放進位服口袋，繼續說：

「不管什麼職業，都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理論知識，能幫你打好基礎，理論跟實踐相結合，才能最大限度，避免辦錯案，你以為，辦案是靠裝逼耍帥嗎？錯案冤案，會害別人一輩子，害了一個家庭，而破不了案，那又要你何用！」

「我……沒想這麼多，就……純粹討厭學習而已……」

「從犯罪心理學開始看吧，那個挺有趣的。」

卡爾丟下一句話，出去了。

「你去現場嗎？」艾維斯叫住他。

「凌晨接到報案，有異常案情，我去換泰格下班。」

卡爾回頭說。

「我不用去嗎？」

「你下班吧，不算急案，需要用你的話，會給你電話的，明天后天安排你休息，這兩天，你好好考慮妥當，加入異調局，你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艾維斯很少，會正視這個問題。

答案很簡單——快樂、隨心、開心的人。

過去27年，心無旁騖過來了。

除了腦殘沙雕，沒什麼大問題啊！

除了璐亦絲跟老阿姨比較鬧心外，還真沒對人生，扒皮抽筋、一字擺開思考過。

以前的他，對人間疾苦，感知度很低。

斜眼男死在他面前；

洞窟裡的骨塊頭顱，散在他面前；

幾十號探員探長，中了金色煙霧，危在旦夕；

璐亦絲差點被光頭湯姆，打成白癡……

……

這短短的幾天，他從一個看不見、聽不見的富二代，開始審視社會。

以前，他的藩籬是什麼？

是什麼，困住了他的視聽?

他為什麼不能像卡爾·布萊恩一樣，輕易洞察人姓背後的陰影和裂縫？

他立在原地，看著卡爾背影，消失在拐角。

總把裝批的背影留給他……

卡爾·布萊恩明明比艾維斯小一歲。

他怎麼可以這麼通透?

難道他撐開了他的人生，看清裏面的溝壑?

以前的艾維斯，只知道快樂的展現方式。

現在則會，認真拷問快樂的來源與去處。

現在他心底，有一股濃墨重彩的火焰。

這股無名之火，是怎麼形成燎原之勢的?

又是怎麼掀起，令人為之癲狂的破格衝勁兒的？

想不明白……

「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艾維斯問自己。

想成為一個，不能用簡單標籤，一言弊之的人。

想成為一個，做著喜歡不會厭煩的工作、交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還順便賺到鈔票的人。

若不留在異調局，還能幹什麼？

這裏多好啊！

伊薇特就像零食聚寶盆。

總能發現她各種各樣的小零食。

極大滿足了，艾維斯「家餅不如野餅香「的怪癖。

他在神話當經紀人時，辦公室那些人，吃食都藏緊緊的，根本難以得手好伐！

離開這裏，哪裏還有伊薇特這樣的寶藏女孩！

兔耳女郎愛好者尼爾，還沒帶他去酒吧呢……

他還沒打聽到，道爾頓超能力是什麼……

小鬍子泰格，還暗戳戳較勁兒，要打贏艾維斯……

特蕾希那麼憨，要是把她眼鏡藏起來，一定很好玩……

還有雷蒙德的禿頂，什麼時候能看到他禿囫圇了……

……

還有卡爾·布萊恩……

點燈人。

為他照亮一條，從未涉足的野路。

風景才展示了一丟丟，讓他好奇不已，迫不及待深走下去的野路……

就這麼放棄？

那多可惜！

回去神話電視台，又得看那對母女的臉色。

還不如，去天橋底下貼膜……

艾維斯瞬間發現。

在異調局的快樂，讓他迷途不知返。

即使熬夜爆肝辦案，也只是身累心不累。

要知道他以前，不管限量版的樂高多誘人，最多熬一個晚上。

不管新出的AI5D遊戲機多香，最多玩一個星期就膩。

但跟著卡爾辦案不一樣……

他憑著一口氣，誓要周旋到底的韌勁兒。

從未有過……

短短一個星期，艾維斯發現，他離不開這裏。

一語分離。

僅余留戀。

萬分不舍。

不舍眾人。

不舍案事。

艾維斯呆愣地，從腳底下，抽出《犯罪心理學》。

夾在胳膊底下，心事重重，回了宿舍……

……

聖馬特奧市，瑪拉區。

峰崗路，蓮花小區，3棟。

警戒線封了整棟大樓。

小區公共院子，停著兩輛騎警摩托車、三輛警車。

架勢有點嚇人。

住在3棟所有住客，被一一盤問過，才能出門。

其他棟早起晨練的老人們，圍在明黃警戒線外，好奇打聽、低聲討論、大膽猜測……

卡爾·布萊恩蒼白的臉上，已褪去睡意，換上銳利陰柔的面具。

沉著臉，越過明黃警戒線。

木訥圍觀的老人和閑散人士，感覺這個年輕探員咻咻冒冷氣。

卡爾習慣，進去現場前，細細打量現場周圍。

挺舊的小區。

四面環樓，中間是公共大院子。

僅留一個豁口供出入。

公共大院子成了公共停車場，電動車和自行車居多。

只有1棟的樓腳處，停著兩輛半舊的小轎車。

每棟樓8層高。

法律規定，超過8層，必須安裝電梯。

估計為規避，節省電梯支出，隻建到8層。

蓮花小區沒有綠化，也不設專用消防通道。

十多年前，商業商品樓雨後春筍般大肆冒頭。

當時，小區規劃相關法律法規不健全，附近這一片，全是這樣的小區——四面筒子樓，中間共用大院子，一個豁口出入。

省地省錢。

房子便宜，租金不高。

很受剛出社會的小年輕青睞。

蓮花小區離地鐵1200多米，比其他附近小區的租金便宜。

所以租客很多，幾乎沒有空房子。

卡爾沒看出什麼反常之處，陰沉著臉，走進樓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