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府的人也想不明白，怎麼好好的一個王爺去了趟皇宮之後再回來，就變成庶人了。

老夫人一聽說這件事情就暈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再搬家的馬車上了。

眼前這個王爺府是不能用了，全家都得搬到十裡開外的平民區。

之前在皇宮裏攢的一些身價也都被抄家抄沒了，能帶走的只有幾件禦寒的衣服，還有一個沒用的殘廢兒子。

老夫人眼淚都哭幹了，看了看眼前這個狹窄逼仄的車廂，擁擠的幾乎邁不開腳，巴掌大點的地方堆放著他們的衣服還有慕容敦的輪椅。

而慕容敦現在正坐在輪椅上，低著頭佝僂著腰，一言不發宛若遊魂。

看到兒子這副模樣，老夫人當即更是覺得心如死灰，生機全無。

「兒啊……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搞成這幅模樣！」

老母憔悴悲傷幾欲昏厥，慕容敦終於有了點反應，他緩緩抬起頭面容憔悴的看了看四周。

「我……我也不知道……」

為什麼。

進禦書房之前他還確認過摺子上的內容，怎麼進去之後裏頭的東西就變了。

是誰在陷害他？

慕容敦徹底迷茫了，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到這一步，明明昨天他還是王爺，是大將軍的女婿，嬌妻在懷衣食無憂。再往前看，他四肢完好身體健全，不說能上戰場殺敵，但最起碼不用給家人增添負擔。

現在呢？

他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誰？

這個問題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因為洛暘。

掉下山崖為了救她，自己摔斷了腿，後來因為她處理不當導致自己沒了一條腿。

現在為了幫她平反，自己被貶為庶人，害得老母一塊吃苦受罪，晚年淒涼。

是啊，都是因為洛暘。

她現在在哪呢？

慕容敦突然瘋了似的敲馬車的車廂，大聲嘶喊著。

「去將軍府！！去將軍府！！」

老夫人見狀慌忙扶著他防止他摔倒。

「你這孩子到底是要做什麼，你現在還去什麼將軍府？自取其辱是嗎？江來是個好孩子，但人家畢竟是將軍之女，江雄不會讓女兒跟著我們去受罪的，和離書若是遞過來，就收下吧……」

老夫人在宮中待了幾十年，經歷了那麼多，看看透了人心和世俗，這個時候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更別癡想將軍府最疼愛的女兒會一塊跟著去受罪了。

慕容敦卻依然在喊。

「不是，不是，我要見的不是江來，我要見洛……我要見阿洛，我要見阿洛！」

「阿洛？那個婢女？你見她做什麼？」

慕容敦不說話只是大喊著要去將軍府，沒辦法，車夫只能臨時變道帶他去了趟將軍府，並囑咐要儘快出來，動身離開這裏。

到了將軍府，沒人推輪椅，慕容敦只能拄著拐狼狽吃力的走到大門口。

裏頭的門剛一打開，竟然就看見了背著包袱的江來正站在門口，滿眼含淚的看著自己。

「夫君……」

慕容敦看著她褪去一身綾羅綢緞，素麵朝天的站在自己面前時，一時間完全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只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江來，喉嚨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你……」

「夫君，你終於來了，我早就等你來接我了。」

「你要和我一起走？」

「當然，我是你的娘子，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慕容敦當即熱淚盈眶，顫抖著手撫摸著江來的臉，低聲勸。

「你留下，我們和離，不要做傻事。」

江來卻直接饞著他的胳膊。

「你不要說了，我已經和爹娘說好了，此生非你不嫁，你是王爺我就是王妃，你是庶人我也是庶人，咱們夫妻倆生死都在一塊。」

慕容敦看著面前這張堅決又美麗的臉，一瞬間內心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和衝動，這一刻好像貶為庶人的痛苦也沒那麼清晰了，滿心滿眼裏都被情意的溫暖灌滿，他攥緊江來的手，顫抖道。

「江來，你這麼好，我命給你都不夠，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從此以後我餘生隻為你。」

「心動值變化，目前心動值九十七。」

小布丁快活的喊了聲「噢耶」。

還是江來有手段，一點點把慕容敦逼上絕路，再這個時候不離不棄可不就像是寒冬裡的一束光麽，慕容敦就算是撞得頭破血流的都要去追逐。

就這樣江來和他一塊上了馬車。

車廂更擁擠了，但慕容敦卻緊緊靠著江來，眼裏全是她。

「幸虧你來接我，不然還得我自己找過去。」

這時候慕容敦才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

「你的貼身婢女呢？小蓮，小花都留在將軍府了？」

「我給小蓮一點錢讓她出去嫁人了，至於小花，自從你出事的消息出來後她就沒影了，將軍府到處都找不到她，可能跑了。」

慕容敦沉默了一會，滿心的失望和絕望，以及崩潰到頭之後湧起的恨意和憤怒。

自己對洛暘來說到底算什麼？

只是個棋子吧。

有用的時候就是三郎，沒用的時候毫不留情的酒離開了。

慕容敦恨她，但又不能表現出來，畢竟他以前是為了洛暘才娶的江來，出發點便是欺騙，到頭來他也只能慶幸自己現在還有江來。

馬車在十裡開外的一處偏僻的街道停了下來，等人下來之後車夫便離開了。

看著腳底下滿是泥濘的土路，以及周圍低矮的房屋，慕容敦皺了皺眉還是選擇自己拄著拐杖，沒讓江來推著自己走。

「我爹提前在這邊買了間屋子，我們先住進去再說。」

江雄愛女心切當然不會讓女兒吃苦受罪，推門進去後屋子外面雖然看著樸素，但裏頭卻是簡潔中處處透著精細。

過冬用的柴火已經劈好了碼了後院一整面牆，碳火也堆滿了廚房，小院子裏兩個房間，裏頭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打開抽屜甚至還有女人用的脂粉。

慕容敦看著眼前這些，愈發覺得心裏有愧，痛苦不已卻無法疏解。

晚上的飯菜是江來做的，用的菜是廚房裏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