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司司滿腹疑惑的回了M城，她甚至都沒等父親回家，老一輩的事還是別瞎打聽了，萬一呢，況且好幾日沒見到顧小凡，她也不想多做停留。

一回家正看見顧小凡渾身濕漉漉的在換衣服，她倚在門框上眼裏含著笑，看得顧小凡臉紅到了脖子根：「你……司司你看什麼啊，我換衣服呢。」

「切，我又不是沒看過。」米司司笑著說。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陪米局多待待。」顧小凡快速換好衣服。

米司司悻悻的坐到一邊：「別提了……顧小凡，你聽說過廖老太嗎？算了，你知道才見鬼了呢。」

米司司這一番自問自答樣子乖萌，倒是把顧小凡逗笑了，他得意的脖子一梗：「那我就偏要知道！」

「切，吹牛。」米司司當他瞎說，也沒打算再問。

「誰吹牛了，我真認識，就你受傷昏迷的時候，我溜進墨靈局看你，她當時就在旁邊。」顧小凡著急的說，生怕米司司不信：「其他人都不知道，就我看見了，厲害吧？」

米司司瞬間臉色就變了，哆哆嗦嗦的問：「我受傷了……她在旁邊……守著我……」

「對啊，看那樣子還挺關心你的，放心，她沒惡意。」顧小凡說。

顧小凡每說一個字，米司司臉色就多蒼白了幾分，本來是想找顧小凡吐槽的，這下可好，差點實錘了，米司司回憶起關於廖老太和自己的種種，心都涼了。

「你問她幹嘛？你是不是見過她了？」顧小凡忙著照鏡子，也沒看出米司司有什麼不對勁兒。

「沒……沒見過。」米司司幽幽的說：「她……長什麼樣啊？」

顧小凡想起那天屋子裏暗暗的，再加米司司昏迷不醒，他哪有時間觀察別人啊，更何況是一老太太。

「就那樣吧，正常模樣，那人老了不都差不多麼，年輕時弄不好跟你似的這麼漂亮呢！」

顧小凡本想藉機誇誇米司司，沒想到弄巧成拙，句句杵在她肺管子上了。

米司司顫抖著伸出手：「行了，你別說了，我心臟疼。」

「老大，這是那天大橋上的監控，毛暄跳下橋之後趙錦也跟著跳下去了，只是過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上來，後來大家才在岸邊發現了趙錦，卻沒看見毛暄。」蘇蘇對江泊琛彙報說。

江泊琛抿著嘴，光是靠這些也定不了趙錦的罪啊，正發著愁，張凱卻從以前的報警記錄裡發現，原來女友自殺這事不止一次，而且每一次幾乎都將劇情完美複製，分手，跳河，不知所蹤。

「哪有這麼巧的事，都發生在他身上了，這小王八蛋要是沒點貓膩打死我都不信。」小孟將嘴裏的牙籤吐出去老遠，憤恨的說。

喬治皺著眉頭：「可確實都是自殺，即使後面失蹤了也沒有查到與趙錦有什麼關係，這即使再來一百次他也沒罪啊。」

蘇蘇鬱悶的說：「哼，殺人也不過誅心，這種渣男專門傷害別人的感情，他比親手殺了她們還可惡。」

江泊琛卻異常冷靜，自語道：「也說不定就是他親手殺死的。」

「哈？老大你說什麼？」蘇蘇離江泊琛最近，問。

「沒什麼，顧小凡呢，換個衣服把自己給換沒了啊！」江泊琛嚷道。

蘇蘇小聲說：「你們說河裏不會有什麼食人魚吧，要不怎麼可能連個屍骨都找不到。」

「而且是每次都找不到，這就是問題了，再說，即使真天方夜譚的有食人魚也不能哪都有吧，我看了，他之前女友跳河的地方可都不一樣。」小孟說。

喬治點點頭：「對，每一次的時間地點對象都不一樣，唯一相同的就是趙錦這個人。」

「利亞虎族，」米司司說：「檔案裡記了，生性殘暴，喜食人，在水裏面稱王稱霸，可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他好不好對付我都得對付了，我們已經打過照面了，那孫子跑的比兔子還快，我感覺他也就那樣。」顧小凡說。

米司司警告他說：「他在陸地上當然害怕你了，但是在水裏可不一樣，你能全身而退全靠他對靈族天生的畏懼，一旦他想拚個魚死網破，你肯定沒機會。」

顧小凡不以為然：「那就把他引到陸地上好了。」

「那條河一直通著臨市，也說不定他會跑出去避風頭，你們想找證據抓人可難了。」米司司說。

「陸地上不行……」顧小凡琢磨：「那就給他弄警局裏面去，到時候他想跑都跑不了。」

米司司疑惑：「怎麼？不帶回墨靈局交案了？」

「不了，」顧小凡蔫巴巴的說：「反正也回不去了，再說現在趙錦已經引起警局注意了，要是只有毛暄這一個受害者還好糊弄，問題是這孫子不知禍害了多少人，警局那邊得給個交代，反正關在哪不是關。」

「讓他老老實實待在警局，怎麼可能。」

顧小凡咧嘴一笑：「只要外面有更恐怖的事，他自然會老老實實躲在警局裏的。」

義寧坊，予樂輕掩大門，她知道門外儘是眼線，有女巫族的，有靈族的，連混沌族也沒事來攪攪渾水，她早已習慣了，有沒有他們她都照常生活，只是不能隨時見到謝晉宇，這才是讓她最煩心的。

眾人都以為謝晉宇就藏在義寧坊，可他偏沒有，予樂面對質疑也不狡辯，因為這對謝晉宇來說就是最好的掩護，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謝晉宇在哪，謝晉宇說的對，如果告訴了予樂，她定坐不住，關心則亂。

只是謝晉宇走了這麼久，他現在還好嗎，也不想她，連個口信也沒稍回來過。予樂看著外面這些靈族，她反而覺得安心，還日夜派人盯著她，就證明他們沒有謝晉宇的消息。

門口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予樂的思路，她很訝異有誰敢在這種關口來找她，予樂跑下樓，卻見到了臉色陰沉的程子一，她震驚的愣在那，心裏卻快要停擺了，難道有謝晉宇的消息了？

「你……你來……有事嗎？」予樂試探著問，手卻抑製不住的發抖。

程子一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屋子，他明明知道謝晉宇不可能在這，可就是忍不住，他知道這不是出為一名墨靈局成員的職責，而是他的本能意識，他的憤怒和嫉妒。

「看夠了麽？」予樂冷冷的說，將程子一拉回現實。

程子一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溫柔冷靜的，可是此刻他卻頭腦發熱起來，用他從沒展示過的憤怒：「呵，沒有。」

予樂用力甩開門，撞的門框一聲巨響：「那就請程大人看個痛快，省的你總是如鯁在喉。」

程子一拳頭握的嘎嘎作響，他閉了一會兒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對予樂說：「你為了他，值得嗎？予樂，你是真不知道？謝晉宇對你可曾有半分真心！」

予樂突然看向程子一，眼睛通紅，如果眼神能殺人，程子一早已被千刀萬剮：「程子一，你別欺人太甚，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予樂四周泛起一陣紅暈，即使站的並不算近，程子一也能感覺到迎面吹來的勁風，他不禁苦笑：「想不到一向清冷的女巫予樂也有這個樣子的時候，恐怕我是有幸第一個看到的吧，予樂，我就讓你這麼討厭嗎？」

「你今天來到底想幹什麼？」予樂垂下眼眸，她是不想與程子一為敵的，他也曾給過她善意與溫暖，即便她並不需要。

程子一看著予樂的眼睛，他知道這很殘酷，但他不能讓謝晉宇如此玩弄下去：「予樂，離開謝晉宇，他不會喜歡你的，他不會喜歡任何人。」

「夠了！」予樂憤怒的打斷他的話：「不要提起他的名字，程子一，你沒有資格介入我和他的事。」

程子一慘笑，乾脆一字一句的說：「他沒有情絲，這，夠了麽？」

予樂猛的抬起頭，因為震驚她的眼睛彷彿沒了焦距：「你什麼意思？」

「褐目重明，是沒有情絲的，這是他們的宿命，夠清楚了嗎？」程子一聽著自己的聲音都覺得寒冷，可是他必須這麼做，予樂需要清醒，需要真相。

「你胡說！」予樂從身體深處發出一陣怒吼，震得程子一心跳都快了一拍，他後退一步，穩住心神。

「你不信我沒關係，你親口去問問他，予樂，我用不著騙你，即使……即使我喜歡你，也不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我本不可能，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予樂，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怎麼選擇你自己定，只是你有權利，看到全貌，僅此而已。」程子一一口氣說完心中的話，忍住眼淚，頭也不回的走出屋子，他知道予樂不想看見他，從今以後，他便再沒理由進來了，不管予樂和謝晉宇最終如何，他和予樂之間，算是徹底完了，她那般高傲的女子，怎麼會給別人任何看笑話的機會。

予樂站在屋子中央，沒哭也沒鬧，冷靜的可怕，她感覺自己如墜冰窖，渾身凍僵了般，連她的心，都沒有了知覺，年少時偷偷的愛慕到如今她明目張膽不顧一切的奔赴，竟都是笑話一場嗎，謝晉宇對她說的話，那天晚上的人，都不是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