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凡無奈放下電話，一旁的侯文萱先開了口：「我們兩個回家等你，你不用擔心，我一定讓他跟你解釋清楚，我保證！」

顧小凡雖不放心，但現在已無更多選擇，隻好點點頭，轉身迎著小孟往回跑。

蘇蘇和喬治坐在審訊室，對著段小貝嘆氣，她自從被抓以來，就一句話不說，任喬治用什麼招，就是不搭理。

小孟帶著顧小凡來到審訊室，顧小凡對其他人說：「我跟她說幾句話，試試。」

蘇蘇起身將空白的審訊記錄交給他：「保重，急死你能。」

等其他人都走了，段小貝卻自己先張了口：「他呢？」

「言予衡，你知道他是……」

「他是保護我的人。」段小貝堅定的說。

「歐波和王博也是他殺的？」

「是他們殺了我的父母。」

「你知道言予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顧小凡問，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混沌族的存在。

段小貝卻並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問：「他呢？他在哪？」

顧小凡嘆了口氣：「你如果不配合，我沒辦法幫你們。」

「你是抓他的人，他和我說過，見到你這樣的人，他就要跑的。」段小貝說。

「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更不應該殺人。」

「他是為了我留在這的。」段小貝說。

顧小凡坐在椅子上，將審訊本合上，說：「今天的對話，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段小貝擔心言予衡的安危，隻好說：「很多年前，我父母在山腳下救了受傷的他，知道他無家可歸就留在農場幫忙，只有我在一次無意中發現了他的不一樣，但是我沒有跟別人說，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顧小凡問：「你不害怕？」

「為什麼害怕？」

「他不是……嗯……跟你們不一樣，不是人類。」

「那怎麼了？他從未傷害過我，他保護我。」段小貝認真的看著顧小凡說。

顧小凡被她說的一時晃了神，從小到大，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提醒他，混沌族有多麼殘暴，墨靈局的每一個案子都在告訴他，混沌族是不可以出現在人類身邊的，他們只能生活在靈珩城，被管制。

可是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用她最簡單的思維卻問出了對顧小凡來說無比困難的問題，如果混沌族沒有傷害人類，那是不是說明他們是可以和平共處的。

「嗯……好吧……那後來呢？」顧小凡問。

「後來因為遇到了你這樣的人，他不敢生活在人們的視野中，就偷偷躲到了山裏，只有我瞞著爸爸媽媽會經常去看他。你們為什麼要抓他？他說他要一直躲著你們，不然會被帶走，永遠的離開這裏？」段小貝突然眼裏含著淚水，激動的問顧小凡。

「因為……他不屬於這裏，他不該出現在這……但是我現在沒有辦法跟你解釋清楚。」

「我不懂，他不是壞人。」

顧小凡耐心的說：「小姑娘，這個世界不是只有簡單的好人和壞人的，每個個體生活在一個地方，都要遵守那裏的規則，就像你，你生活在這裏，就不可以隨便殺人，不可以觸犯法律。言予衡違背了他該遵守的規則，所以我是來帶他回去接受審判的。」

「規則就一定是對的嗎？」

「嗯……」顧小凡撓了撓頭：「是吧，是大家都要遵守的。」

段小貝皺著眉頭，狠狠的搖著頭說：「不是的，好人就該受到獎勵，壞人就該接受懲罰，可是壞人並沒有！」

「你是說歐波？」顧小凡問。

「他那天喝了酒，他應該被懲罰！」

「你怎麼知道？」

段小貝流著眼淚說：「他親口說的，我爸媽死後，他來過農場，將帶來的錢撒滿了整個屋子，然後親口對我說的，說他喝了酒，現在把這些錢送給我，還讓我燒點給他們！他並沒有受到懲罰，為什麼！」

顧小凡光是想像那樣的場景，都忍不住生氣到想揍人：「然後你就……」

「我就想殺死他！殺死所有壞人，他們本來就該受到懲罰！」

顧小凡走出審訊室，蘇蘇抓住失魂落魄的他：「你怎麼了？問出什麼了嘛？」

顧小凡點點頭：「不過王博確實包庇了歐波。」

「她怎麼殺的人？真的能控制野獸嗎？」小孟問。

「額……也許吧，我不知道，或許……嗯……野獸本身也有思維呢，誰知道。」顧小凡現在有點亂，總是有這樣那樣的難題，讓他不斷懷疑，卻也再堅持。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小孟走過來，拍了拍顧小凡肩膀：「不行就先回去吧，這邊有我們呢，是不是被現場嚇著了。」

「嗯，小凡，你先回吧，據說老三搶救過來了，我去趟醫院看看，有什麼消息我們再告訴你。」喬治說。

顧小凡想起言予衡還在家等著他，點了點頭：「好，辛苦大家了。」

米司司看著坐在椅子上言予衡和一旁安慰他的侯文萱，一時覺得腦子都混亂了不少，放到以前，打死她也不敢想天狗族竟然會出現在眼前，她身旁還有一個狼族，並且同時在靈族的家裏。

知道顧小凡回來，米司司將難題扔給了他，自己拿了瓶酸奶坐到一邊看熱鬧。

「我和段小貝談過了，你是為了幫她報仇？」顧小凡說。

「他們救了我。」言予衡看著顧小凡說，這會兒他已經沒有最初時的恐懼了，一旁的侯文萱給了他不少信心。

「但是……你還是殺了人，我還是要抓你。」

「他殺了本來就該死的人，如果不這樣，這個案子不會被看到，段小貝的父母就這麼冤死了。」侯文萱說。

顧小凡說：「你一開始就知道？你參與了嗎？」

侯文萱聳聳肩：「沒有，後來才知道的，不算參與吧，就是引導了一下你們查案子的方向，最後沒成功。」

「你引導什麼了？」顧小凡回憶不起來。

「你不知道就算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吧？」侯文萱問他。

顧小凡沉重的說：「段小貝會接受警局的審判，至於言予衡，你得跟我回墨靈局。」

侯文萱站起身，語重心長的說：「我要提醒你一件事，言予衡是狼族，是靈族最值得依賴的族群，你即使把他帶回去，也只是給墨靈局徒增煩惱。」

「這不是我該管的事，我隻負責抓人。」

「你是不是人啊，有沒有人情味兒啊，你又不是個單純的抓人機器，你能不能思考一下，用這裏！」侯文萱憤怒的指了指自己的頭：「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你們總是種族決定一切。」

馬堯不知何時也來到客廳：「我同意，我覺得琪琪也沒有罪。」

看到顧小凡被圍攻，米司司坐不住了：「不，他們確實犯了錯，這沒什麼可說的，是不過在回去判罰的時候墨靈局會斟酌，我們不能靠個人情感來斷定一個人有沒有罪。」

侯文萱堅定的說：「不，我沒你們這麼高尚的想法，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他受了委屈現在以牙還牙的報了回去，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所以現在我會竭盡全力的保護他。」

米司司警覺的站到顧小凡旁邊：「侯文萱你冷靜一點，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如果談不攏的話，那我只能感情用事了。」

馬堯見氣氛不對，趕忙出來打圓場：「哎呀好好說，大家都不要激動，剛還說呢都是朋友是不是，來來來都坐下，坐下說。」

顧小凡看到言予衡一直處於戒備狀態，他隨時可能現形，這會大大增加他們的暴露機率，顧小凡的第一任務還是要先穩住他，再說抓捕的事。

米司司笑著坐到兩邊中間，對侯文萱說：「也不是不可以談，咱們可以靈活一點是不是。顧小凡你放鬆點，或許我們可以想個兩全之策。」

顧小凡剛要說話，被米司司一個眼神給瞪回去。

侯文萱想到一件事：「我有個想法，你們墨靈局不是也有特例麽，幫著掌案精靈辦案，那些混沌族有不少也有案底啊，只要能被靈族所用就好，他又不是生性殘暴，和有些人不一樣。」

「嗯，琪琪也是！」馬堯見縫插針的說。

「你閉嘴！」侯文萱和米司司一起懟回去。

「檔案上說，狼族終身嗜血，他們需要定期捕殺獵物，這是他們的本能，所以言予衡，在這之前，你有沒有傷過人？」顧小凡問。

「沒有，這就是我為什麼一直生活在山裏的原因，可以捕殺小動物。」言予衡說。

「幾天前，一名警官在那裏遭受到了攻擊，你知不知道？」顧小凡很擔心江泊琛的受傷與言予衡有關。

「知道，那天他們去找了段小貝，我一直在山上，我害怕他們傷害她。」

「然後呢，你做了什麼？」

「他不應該來山上，這裏有很多野生的攻擊性動物，但好在都不是混沌族，他觸犯了一隻野狼的地盤，並且後來打傷了它，這是會引起狼群的出擊的。」

「狼群？你是說……」

「對，我阻止了它們，統領這些動物，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顧小凡咽了咽口水，那豈不是……他救了江泊琛和喬治。